“我怎会不知你的心思呢?”
清和微微叹息一声:“去洗漱一下,王爷还在这儿呢,这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绿桃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再多说几句,以免福晋心中留下芥蒂。
可是也清楚,眼下不是一个好时机。
于是只能应声,掩面慢慢退了出去。
她一走,这屋里子就只剩下了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俩。
经过刚刚那一茬儿,气氛显然有些尴尬。
幸好清和是个惯会自我调节的,很快就笑着说道:“王爷的好意,妾身着实感激不尽。”
后又为她那婢女分辩了一句:“不过绿桃只是无知浅薄而已,断不敢有害妾身的心思。”
但是令清和极为难受的是,她每说一句话,就感觉到嘴巴里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味道。
好像从喉咙里由下而上,身体里由内而外,都被这股子味道给浸透了。
让人怎么都不舒坦。
胤禛怎么会把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给放在心上。
更何况,他刚刚说那话,也并不是全心都在为福晋好。
爱新觉罗一族里,从骨子里就流淌着多疑谨慎的血脉。
胤禛刚刚出言阻止,不过就是想再试探一回而已。
眼下见福晋忍着恶心,硬生生把那碗药给喝了下去。
这下子,就连最后的三分疑心,都彻底消散了。
胤禛也没有刻薄到非要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强撑着病体去为自己阐明府里的事情。
更何况,他早在回来之时,已经安排人手前去探查了。
“福晋既然病了,”胤禛难得语气和缓道:“就暂且好好养身体吧。”
“府里的一应事务,我这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接手的。”
这话一出,无异于在剜清和的心,割她的肉。
自从没了恩宠,她就把管家权看得极重。
上一个胆敢借机讨要好处,沾染管家权的耿妙妙,到现在已然活成了雍亲王府的一个笑话。
至于念安嘛。
那就是一块硬邦邦的铁板,咬上去只会崩了自己的牙。
不论自己如何挖坑设置陷阱,对方都能轻轻松松地躲过去。
次数多了,清和也学聪明了。
那些小打小闹,没什么作用,反而会叫王爷对自己愈发失望。
于是,她干脆不做了。
要来,就直接来一回大的!
想到这里,清和强忍着心中的不忿,低着头掩盖住脸上的神色。
过了好久,才颇为不舍地说道:“王爷也知道,妾身向来是最看重这府里的管家权的。”
她抬起头,泪盈于睫:“只是这回,身体确实有恙。”
接着就忍不住哽咽道:“妾身只有一个请求。”
说罢,就用哀求的目光,苦苦地看着胤禛,希望能打动他那颗石头做的心。
“你且先说与我听听。”
福晋在病中,又做出如此情态,即使心硬如铁的胤禛也不好一口回绝。
但是他也长了个心眼儿。
是万万不能直接答应下来的。
须得知道她的诉求是什么,斟酌一番才能给出答案。
清和闻言,垂下眼睫盖住了眼底的哀怨。
自己不过是提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王爷都不肯轻易答应!
她可是连管家权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交出来了啊!
按捺下心中的怨愤,清和无奈地扯出来一个苦笑。
慢慢说道:“妾身只是想说,待来日妾身病愈,王爷能否把这管家的权利,如数还给妾身呢?”
清和这样说,简直就是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
就连胤禛听了,都不自觉多少有点对不住她的感觉。
“福晋说的哪里话?”
胤禛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头,笑着允诺道:“你是这府上的女主人,管家权自然是你的。”
顿了一下,又多安抚了一句:“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才是正理儿。”
谁知道,这一句话竟能让清和感动到不知所措呢。
她当即就想掀开薄衾,想要下地给王爷施以一礼,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却被胤禛给拦住了。
“不必多礼了,”他伸出手,虚扶了她一下,“你身体虚,还是躺下歇着吧。”
闻言,清和努力撑着颤巍巍的身体,只能又慢慢躺了回去。
“也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她苦笑道:“不能替王爷分忧解难了。”
“无妨,”胤禛毫不苛责,还有心安慰一下:“交给旁人来做,也是一样的。”
可惜他不知道,这样反而更是往清和心口上捅刀子。
她僵着一张脸,干巴巴地说道:“如此,妾身便放心了。”
“五哥你行不行啊?”
事到临头,念安又突然觉得有几分忐忑。
于是悄声对她五哥说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如果忽略她眼底的跃跃欲试的话。
还真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呢。
富兴显然早就知道他这个机灵古怪的妹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