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书房,胤禛才放松了点一直紧绷着的身躯。
其实早在入宫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可是木已成舟,他都打算离开了,却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
胤禛都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
直到,在一处偏僻的宫道上,那个脸生的小太监,慌不择路撞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
那一瞬间,胤禛感觉到自己手里多了点什么。
很微小,但是却极具存在感。
他就知道,自己一直怀疑着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明白,为什么额娘那么不待见自己,却还是传召他入宫。
又借着那个乌雅氏嘴里不知所谓的称呼,把那两个女人给甩开之后,胤禛也不敢直接回到书房里去查看手里的东西。
而是先一步到了奉安院。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例行询问之后,这才匆匆回到了书房。
他一屁股坐下,闭上眼睛迅速回忆起刚刚在宫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确保并无纰漏之后,这才把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给放回肚子里。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满心苦笑。
什么时候,年幼时一直居住的皇宫,对他来说,也变成了一个提心吊胆的地方。
“张起麟,”即使这样,胤禛也仍然没有忘记要询问一下关于念安的情况,“信可送到了?”
“回王爷的话,”张起麟弯腰恭敬回道:“信已送到。”
不等他继续说,胤禛就立马坐直了身体,语气里带着几分微不可闻的颤抖,“那、那你荣安主子可有让带话回来?”
张起麟不敢耽搁,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这是荣安主子写的回信。”
胤禛忙不迭起身一把把信给夺了过去。
迫不及待地拆开之后,入目第一行,就让他整个人僵住了。张起麟察觉到气氛不对,心里直打鼓,却只能硬着头皮把要传的那句话给说出来。
“还、还说了一句话。”
胤禛声音低沉道:“什么话?何必吞吞吐吐的,快说!”
张起麟心里不住地祈求上天保佑。
狠心一闭眼,脱口而出:“王爷您要是再不回去,侧福晋她就准备收拾收拾揣崽儿跑路了!”
当然了,原话比这个更直白吓人。
可是张起麟却不敢直接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生怕惹怒了王爷,到时候侧福晋肯定没事。
但是自己这个中间传话的,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胤禛脸色铁青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嘴里还为念安寻了一个十分贴切的理由,声音中带着甜蜜,嘟囔了一句:“怎么这般黏人?真是片刻都离不开我。”
好家伙!
张起麟听见这话,人都傻了。
这是什么绝世恋爱圣体?
以前杀伐冷酷的王爷,怎么变成了一个满心情情爱爱的形状了!
不过,自己也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吧。
反正没有被当成出气筒就好。
至于其他的——
呵!
人家夫妻两个之间的小小情趣,轮得到自己一个奴才去掺和?
“咳!”说完之后,胤禛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外人在,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接着摆摆手:“你先退下吧。”
张起麟也觉得自己浑身跟刺挠似的不舒坦。
闻言就像是解放了的猴子,立马就窜了出去。
那副迫不及待要逃离的样子,引得胤禛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啊。
这会儿满心都是手里的那封信。
不,说信都算是在夸它了。
这分明就是一封根本不能让外人看见的情书!
如果仔细观察一下胤禛的耳朵,就会发现那里已经红彤彤一片了。
谁让信里面写的全都是一些露骨的描述呢?
譬如“亲亲夫君”,再有就是“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
反正是怎么浮夸怎么来。
“真是个……小狐狸!”
胤禛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嘴上这样说着。
手上把信叠好的动作,却轻柔得很。
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仔仔细细把信折好,又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给藏起来。
胤禛这会儿才心情颇好地从桌面上的缝隙里,把一个白色的小卷卷给拿出来。
因为一路上攥得极紧,这会儿纸张都有些被汗液浸湿了。
幸好晾干之后并不影响辨认。
凑在冷白的烛光旁,胤禛缓缓把小纸卷给打开。
不过短短一天功夫,隆科多看上去跟之前的样子完全就是大相径庭。
由原本的意气风发,变成了邋里邋遢。
头发张牙舞爪地垂在身后,衣裳散乱无比地裹在身上。
整个人就像是从某个地方刚逃难出来的难民。
落魄又呆滞。
富兴这日兴致冲冲地来,本来抱着看笑话的打算。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