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会这样想?”
听见这话,念安似乎很是惊讶,她一脸无辜地摇着头:“我是万万不敢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表情诚恳极了,字字句句听上去皆再真心不过。
“况且,您是长辈,我一个小辈,还能强迫您去做一些不乐意干的事情吗?”
这话说得属实漂亮。
爽直坦荡且格外有趣。
宜妃最是喜爱这样的性子。
闻言不觉露出几分笑意来。
关于这位选秀之前还名不见经传,选秀之后却名声大噪的荣安侧福晋,她以前可是没少从老九那个混不吝的嘴里听过。
当然,老九也没有混球到敢直接议论自己兄长的女人。
毕竟那可是他名义上的小四嫂!
不过就是暗自嘀咕几句,说什么“老四真是好命,竟然平白得了一个大美人”这样的话。
念叨得多了,宜妃自然也就对富察氏心生出几分好奇来。
要知道,宜妃的容色在宫里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是以见惯了美色的胤禟,早就对此没什么感觉了。
可偏偏对富察氏却极具赞赏,弄得宜妃心里直痒痒。
没想到今日一见,原来不仅容貌俱佳,就连这张嘴啊,都比旁人更灵巧几分。
“你倒是会说话。”
宜妃夸得很含蓄,但是不妨碍她脸上挂出几分笑意。
足以证明,她确实心情不错。
“宜妃娘娘过奖了,”念安佯装羞涩地低下了头,“我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说说吧,”宜妃向来都是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雍容地往后一靠,径直问道:“你来我这里,可不仅仅就只是为了喝口茶水这么简单吧?”
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能坐到四妃的位置上,甚至到现在仍旧圣眷优渥,光靠这张脸可行不通。
宜妃向来信奉一报还一报。
不论做什么事情,恩情也好,仇怨也罢,都是需要彼此交换的。
最好就是银货两讫,这样互不相欠。
不过嘛。
她今个儿心情好,见着了美人儿,而且还如此有趣,就不介意白白出力一回。
对此,念安回答的滴水不漏:“我是晚辈,来拜访您不是应该的吗?”
“再者说,翊坤宫里的茶水,比我想象中要好喝多了。”
说完,念安也十分的不见外,直接举起空杯子,笑意吟吟地问道:“不知道,娘娘介不介意受累一下,吩咐人再来一杯呢?”
宜妃被眼前的情形惊了一下,随即意有所指道:“我要是不介意的话,荣安侧福晋当如何呢?”
话说到这里,念安脸上的兴味陡然变得浓厚起来。
“当然,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有可能会欣赏到一出好戏。”
她嘴角微微勾起,“我该走了,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走之前,念安端起新的茶水一饮而尽,衣摆挥洒间尽显风姿。
哪怕大着肚子,都难以让人移开目光。
“真是个棘手的女子啊。”
宜妃看着那渐渐消失的粉色背影,喃喃自语道:“美貌又聪慧,前途无量啊。”
水榭下的一处八角亭里。
胤禩和胤禟两兄弟正一站一坐,孤寂仿佛萦绕在这座亭子里。
无人出声,就连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默然了起来。
胤禟的目光一直眺望着远方,哪怕时不时有微风吹拂过湖面,荡起碧波水纹,也无法吸引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而胤禩则第一次不顾体面的直接背靠在身后的粗柱子上,一条腿屈膝踩在石阶上面,胳膊搭在膝盖上。
这副模样,像极了平日里没个正形儿,吊儿郎当的胤禟。
半晌无言,直到一声鸟鸣传来,就这清脆的叫声,胤禩突然开口:“你知道么?”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和老十。”
胤禟仍旧如同一尊雕塑,站立在那里。
胤禩也没想听见什么回答,只不过就是想借机宣泄一下心里积压的情绪而已。
“小的时候,是羡慕你们有各自的额娘疼爱。”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似乎好像还泛着水光。
“长大之后,又忍不住羡慕起你们两个之间,那纯粹又真挚的感情。”
不像我,就连这点兄弟情,都是靠算计得来的。
所以,迟早有一天会被收回去,也无可厚非的吧。
但是,自己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好受呢?
胤禩自嘲一笑。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能够万毒不侵呢。
没想到,还是抵挡不了来自内心的侵蚀。
“八哥,你究竟有没有,拿我当成情同手足的亲兄弟过?”
胤禟不敢回头,微不可闻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自知的颤抖和害怕。
他只能把自己的脊背尽量挺直,看上去就好像无坚不摧了一样。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
胤禩并没有回答,许是刚刚胤禟的话随风而逝飘散了,并没有听见吧。
他转而另起了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