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念安,只露出半边脸,紧紧拉着春秋的手,泫然欲泣道:“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一句话听得春秋忍不住鼻头一酸,当即语气坚定的回复:“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竭尽所能,绝不会让您和小主子出事的!”
说完,她先是轻手轻脚的把替念安盖好薄衾,接着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自己可不能怂,为了主子也得把这口气给撑住了!
春秋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而床上的念安则是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傻姑娘,不是有意要把你一起给蒙在鼓里的,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和你多说。
万一被德妃察觉到什么端倪,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只能等回去之后,再好好安抚一下春秋这受伤的心灵了。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念安忽然微微低声叹了一口气,生出一些隐忧来。
虽然她对于宜妃娘娘的战斗力很是自信,但谁让德妃也不是吃素的呢?
这俩老对头,从刚成为妃子后就互相不对付。
不仅争夺皇上的宠爱,就连其他的也要分出个高低上下来。
这个狠心把头一胎的儿子交给太后抚养,那个就能借着名头塞一个女儿进去。
大到生儿子的时间,小到身上的一件衣裳,反正就没有个和谐的时候。
这一回,也不知道谁能占得了上风。
想到这里,念安无声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尽人事——她都已经豁出去做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强行按住德妃的头叫她认罪吧?
剩下的,就听天命吧。
反正有宜妃在,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能拿捏德妃的大好时机的。
殿外。
经由太医匆匆禀报一番后,德妃的脸顿时黑得和锅底的灰有一拼了。
她目光冷凝,微眯着眼质问道:“你可诊治仔细了?”
“陆太医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欺瞒主子,是个什么样的罪行吧?”
这已经算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宜妃张口就要戳破德妃的虚张声势,好叫她知道,就算是万岁爷离京了,这宫里也不是她乌雅氏一个人的天下!
孰料,陆太医却不慌不忙道:“奴才不敢擅专。”
“娘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再请几位太医前来,一同诊治。”
他这般笃定的态度,弄得德妃心里愈发没底儿了。
难不成,那富察氏真的撞到了肚子,以至于动了胎气?
那自己要是再请几位太医过来,知道的人岂不是就更多了!
这里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宜妃没有解决呢,又怎能节外生枝,再多生事端出来呢?
德妃心里一衡量,不过几息功夫,脸上就换上了一副可亲的温和面孔,柔声且带着几分歉意道:“陆太医莫怪,是本宫太着急了些。”
“毕竟,”她眉头微蹙,一脸担忧的样子,“富察氏肚子里,怀着的可是我的孙儿。”
陆太医显然早就见识过宫里娘娘那强大的变脸技能。
见状仍旧恭敬万分,说:“奴才不敢。”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可把德妃给气了个仰倒。
不耐烦地挥挥手,开始撵人:“既然陆太医已经开过了药,那就麻烦你继续替本宫这不争气的儿媳看诊了。”
不过临了还是算计了他一把,把陆太医绑在了这里,根本无法脱身。
宜妃见状生出几分不忍,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原本她来的时机就已经很是凑巧,引得德妃心里生疑了。
要是再多说几句,怕是真就功亏一篑了。
于是只安静的做个木桩子,不再出声。
春秋临走之前,恶狠狠地威胁了一番留下了照看念安的宫女。
这才带着十二分的不舍和担忧,跑着去煎药了。
这可是主子要入口的东西,她可不能让别人来!
偏偏这会儿分身乏术,主子身边又离不开人照顾。
一时间,春秋忙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
最后还是宜妃实在看不下去了,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去帮帮忙也好。
却没想到为此还得了德妃一个嘲讽。
“姐姐还真是心善啊。”
她阴阳怪气的,乍一听让人怪不舒服的。
仔细看去,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探究,言语中也十分的别有深意。
“就是不知道,大名鼎鼎、最不喜欢管闲事儿的宜妃娘娘,什么时候开始怜贫惜弱了?”
宜妃长叹一声,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妹妹着想?”
“富察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真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此话一出,德妃顿时闭嘴了。
宜妃说的事情,她能不知道?
可就是不愿意看见富察氏舒坦,不想让她好过!
“兴许,”最后只扯着嘴角,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大碍呢。”
这话听得宜妃心里一乐。
她端起茶盏掩住自己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