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侧福晋都发话了,路府医还怎敢犹豫怠慢?
立马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准备替侧福晋好好把一把脉。
可是念安没给他这个机会。
“诊脉什么的,就不必这般费事了,”她虽然没有收回手,但是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直白地说道:“相信路府医也是个聪明人。”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路府医听罢,讪讪地放下自己已经抬起来的手,点头哈腰地重复道:“明白,明白。”
又殷勤的表露了一番忠心,“侧福晋放心,奴才知道规矩,不该说的话,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念安并不在意对方表现出来的小聪明。
在她看来,这种识时务的,会比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蠢货,活得更长久一些。
不过这次嘛……
她的要求,刚好和对方领会的意思相反呢。
“真是没想到,路府医你倒是挺令人刮目相看的。”
念安不吝夸奖了一句,看上去有几分漫不经心。
可路府医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来,当即慌张连连谦虚道:“不敢不敢,奴才能帮得上侧福晋的忙,实乃荣幸之至!”
他其实心中颇为惴惴不安。
就连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也都只会干巴巴地说那两三句。
但他实在受够了在府里坐冷板凳的日子了。
尤其是有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区别的人——姓白的怂货在那里做对比。
路府医就更加不甘心了。
可是改变当下糟糕的处境,又不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
于是他就有了攀上高枝儿寻求庇护的想法。
从他往日观察的蛛丝马迹来看,姓白的应该是为福晋所用了。
自己要想比过他,这府里也就只剩下荣安侧福晋这一位人选了。
可惜,路府医就算是心里急的狗挠铁皮,也始终寻不到机会。
谁让人家荣安侧福晋的一切,都有主子爷处处惦记着呢?
不管是吃食用品上,还是关于把脉问诊上,全都经由王爷亲自操办,毫不假手于人。
就这,哪里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日子一长,路府医自己就干脆放弃了。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反正雍亲王府养他一个闲人也没差。
索性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也挺好。
起码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可是没想到,王爷这一走,竟然峰回路转了嘿!
总算是找到机会,能向荣安侧福晋表明一下自己想要效忠的决心了。
路府医这时才发现,原来他心里还是潜藏着几分不甘心的。
就是这点星星之火,促使着他大胆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侧福晋,”他舔了一下干涩地唇 不敢直视荣安侧福晋的面容,嗓音带着颤抖却掷地有声道:“奴才怀疑,白府医他……”
“是福晋的人。”
原本正在思考该如何把话传达给这路府医的念安,听完之后立马抬起了眼眸,满是诧异的“哦?”了一声。
又问:“此话当真?”
路府医定了定神,心下狂喜,面上却恭敬回道:“八九不离十。”
又生怕念安不相信,赶紧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奴才断不敢欺骗侧福晋!”
沉默片刻后,念安忽然问起了旁的话题。
“他是福晋的人,”她似笑非笑的,却给人带来庞大的压力,“那你呢?”
“你又是谁的人呢?”
路府医愣了一下,接着突然起身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以额触地,轻声却郑重其事地回道:“奴才任凭侧福晋差遣!”
原本今日只是想免了后顾之忧,没想到却还有意外收获。
念安自然不会傻到把一个大夫往外推。
偏偏路府医的身份,既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
身为雍亲王府唯二的两个大夫,她要是把人给收买了,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来的。
自己可不想日后被胤禛查出来些什么,叫旁人钻了空子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
要知道,任何情谊都是经不起消耗的。
上一个血淋淋的例子,都还赤裸裸地摆在自己眼前呢。
李苏烟不就是那个教训吗?
“你有这份心,”于是干脆给了个胡萝卜在他眼前吊着,“我甚是欣慰。”
念安先是表明自己有几分意动。
路府医听罢差点以为就要十拿九稳了,激动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但是吧,”偏偏念安故作为难地皱着眉头,叹道:“你也知道,我在这府里的处境,可谓是四面楚歌。”
她微微低下头,和路府医对视上,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想,哪一天在睡梦中,无缘无故的被人给暗害了吧?”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可不知为何,路府医硬是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抽动了一下身体,脸上害怕的神色一闪而过。
眼里已经生出几分退缩之意了。
可惜刚刚表忠心表得太早,现在可就骑虎难下了!
路府医满心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