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之见他一身夜行衣,冷哼一声:
“堂堂指挥使不做,做听墙角的贼。”
百里奚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我…我也是来加入你们的,文若。哈哈哈哈!”
裴谨之摇头,无言以对。
他是万万算不到这容珠儿的脑回路。
百里奚大马金刀地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具,海喝了一大碗:
“按我说啊,你这招无用。她那个死缠烂打的劲,你唯有从了她便是。”
离九从门外推门进来,一见到百里奚,傻眼了:“百里公子,怎么是你?”
他看看百里奚,又抬头看屋顶:“那贼人是您啊。”
暗卫发现屋顶有可疑夜行人,他正想追击,却见他落进了花厅。
“去去,谁是贼。”百里奚翻白眼。
裴谨之负手,缓缓踱步至太师椅前坐下,收了收袖袍:
“就该让弓箭手将你射成筛子。”
百里奚一脸混不吝地笑:
“嘿,你可舍不得我。”
他学着离九捏起了嗓子:“谨之哥哥,让我加入,成为你身边的二号美男吧。”
裴谨之抚着眉心:“离九,灭口。”
离九扑上去大手捂住百里奚的嘴,疯狂大笑:“不成,爷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
两人又是嬉笑打闹,过了几招。
“好了,好了。”百里奚讨饶,浑身冒汗:“说正经事了。”
无需眼神,离九立刻领会去守在门外。
“官家交代了绝密任务,我得来做做样子。”百里奚指了指屋顶,“除我以外,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
裴谨之垂了垂眼,替他的空杯子又斟满茶水:“劳累了。”
百里奚端起茶盏,压低了声:
“有人密告,说先帝暗中留有传位诏书,藏在你的手里。”
裴谨之一愣,黑眸深笑:“你也信?”
百里奚急了:“我信与不信,重要吗?文若,这是有人想你死。”
裴谨之敛了敛笑意,语气依旧如常:“消息最早从何处开始?”
“你也知道,官家登基后,软禁了好几位文武重臣。半月前,年迈的文德公梦中呓语,说了一句关于传位诏书的话,传到官家的耳朵里。醒来后文德公矢口否认,即刻被下了诏狱。由此起,先帝生前一个月内接触过的,皆由皇城司一一过审,无一幸免。”
裴谨之不悦地挑了挑眉:
“这又是如何能联想到我的身上?”
“我也不知。你素来深居简出,皇城司翻过入宫记录,先帝在世前近一年多你都未曾入过宫。镇国公还是国之柱石,官家一时也不好缉拿你回京。就让我来一趟。”
裴谨之摇头失笑: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文若,你还笑得出来。到底有没有这东西?”百里奚单刀直入。
“当然没有。先帝驭龙宾天甚是突然,如何会有诏书?再者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在我一个病恹恹的世子手中?”
裴谨之白了他一眼。
百里奚的脸变得惨白,如看死人一般看向他:“完了,文若,真的完了。”
手握先帝诏书,是死罪;而手中拿不出诏书,官家已有疑心,也是死。
百里奚为何会先行一步赶到沣水,自然也是心中焦急,想问个清楚。
“我爹在宫中怎样?”
裴谨之想知道裴佑的处境。
“自然是不知情,更不相信会有诏书在你的手中。但官家的态度很暧昧,国公被请去皇城司喝茶有半月了。”百里奚不忍。
说是喝茶,可皇城司的手段…
“子任,今夜你能同我说这些,我满腹感激。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裴谨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为何会来沣水,除了为祖母侍疾之外,还是奉了官家的密旨,来江南道找先帝的传位诏书。”
百里奚啪地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你说什么?你也是奉旨来找诏书的?!怎么会这样?”
“是。官家继位后不久,突然传召我入宫。因此,你说诏书之事因文德公梦话而起,并不准确。官家应是在一年多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百里奚爬起来又坐回了椅子,震惊:“他是从何处得知此消息的?”
裴谨之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可消息竟清晰地指向江南道。官家为何派我,便是因为裴府在沣水镇。沣水虽小,却是整个江南道的核心之地。”
“你可查出什么线索了?诏书在哪?”
“一年多了,并没有寻到任何关于诏书的线索。江南道有一江湖门派唤作‘天玄门’,他们与宫中势力牵涉甚深,多年前曾在京郊意图绑架景和公主。我怀疑此事是他们捏造出来的。上月我已密信禀明官家。但今日你来,说明官家是不信我。”
一年多毫无所获,诏书又事关官家的帝位和江山,很难不让他对裴谨之起疑心。
“难怪,现在传得有鼻子有眼,说诏书在你的手中。这一招借刀杀人可真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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