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阁的女孩对婚姻和爱情总是充满期待和幻想,我妈妈也是一样,对生活的憧憬,对家庭的渴望,包括对另一半的期待。
相亲的日子就这样在等待中如约而至。时间就定在上午十点,地点就是我姥姥家,那个年代相亲的流程大同小异,就是先让两人见个面,见完面之后,媒人再分别问男方女方是否互相喜欢,然后再由媒人通知双方。
说起媒人,她还真的是敬业,一大早就来了,感觉媒人比我爸妈都要着急,来了之后,笑盈盈的催着我妈梳洗打扮,我妈害羞的说:“婶子,我平常啥样就啥样,打扮来,打扮去的会不会让人家觉得不稳重啊?”媒人笑着说:“看你这孩子说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将来的媳妇漂漂亮亮的。”话毕,又催着我妈打扮。我妈按照媒人的吩咐,简单的擦了擦粉,抹了点口红,选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有蝴蝶结的发卡!阳光充满活力,美丽带着温柔!
相比妈妈,爸爸穿的更正式一些,白色衬衫,下身西裤皮鞋。只是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和穿着不太搭调!据奶奶说,她那天给爸爸找了双红色的袜子,逼着爸爸穿上,说是大吉大利,一举拿下我妈,爸爸是不愿意穿的,但是架不住奶奶的执拗!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点,妈妈一家和媒人已经在等着爸爸一行人了。陪爸爸一起来的是奶奶和小叔,看见我爸一行人,媒人和姥姥站起了身,出门迎接爸爸他们。由于妈妈过于紧张,并未出门迎接。爸爸进屋后,看到妈妈打扮精致的妈妈,还没打招呼,眼神就先变了味道,他的目光一直在妈妈身上打转,妈妈注意到爸爸打量她的眼神,心里有点不舒服,所以爸爸打招呼时候,妈妈只是冷淡的说了声,嗯。这时候爸爸也皱起了眉头,心中不悦。
媒人和姥姥看着气氛有点怪,赶紧打圆场招呼爸爸他们坐下,坐下后,姥爷和姥姥象征性的问了爸爸一些问题,爸爸回答的油腔滑调的,漫不经心。眼睛还是时不时瞟向妈妈,妈妈心里特别反感!姥爷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和姥姥对视一眼,跟爸爸一家寒暄几句,匆匆送走了我爸一行人。
爸爸并未给姥姥一家人留下好印象,爸爸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不知道是爸爸担心自己孤独终老,还是放不下我妈的美貌,自从相亲后,就隔三差五的去姥爷家献殷勤,不是帮姥爷干活,就是给姥爷送酒,赶都赶不走。久而久之,我爸这一副准女婿的架势,村里人就以为我爸妈相亲成功,都来问什么时候结婚!我妈自始自终是不同意跟我爸处对象的,因为爸妈第一次见面,爸爸给姥姥留下的印象不好,姥姥也不同意妈妈跟他处对象。
因为我爸总来献殷勤,哄的姥爷开心, 而且姥爷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总觉得吃人嘴短,所以,经常在妈妈跟前说我爸的好话,劝妈妈跟我爸逛街,多接触,多了解。妈妈是个孝顺的人,不想让姥爷失望,就听了姥爷的话。
爸爸是个无趣且暴躁的人,在跟爸爸接触的过程中,大多时候都是爸爸对妈妈大呼小叫,极其不耐烦,带妈妈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离姥姥家几公里外的一条小河,妈妈在岸边走,爸爸远远的跟着,没有牵手,也没有所谓的互诉衷肠!所以在妈妈的回忆里,没有浪漫和感动,唯一让妈妈觉得印象深刻的就是,爸爸给妈妈买的一副皮手套!
那年秋末的一天,爸爸兴高采烈的跑来找我妈妈,跟我妈妈说,听说乡里要来放电影,我带你去看电影,在爸爸不断的央求下,妈妈座上了爸爸那辆破自行车的后座!那时候没有路灯,漆黑的夜色让原本就不甚平坦的道路更加难走,一路坑坑洼洼,颠的妈妈坐不稳,几次想下车!爸爸仿佛也失去了耐心,吼着妈妈,抓紧点!抓着我的衣服!妈妈闻言,小心翼翼的抓着爸爸的衣服,一路上冻的小手冰凉。好在路途不远,很快到了镇上!因为去的比较晚,到镇上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周围也挤满了人,爸爸找了一圈,没有合适的位置坐下,因为人实在太多,在后面根本看不见电影内容,出于无奈,爸爸就拉着妈妈的手,往人堆里挤。
很难想象,爸爸这种自私只顾着自己感受的人,竟然破天荒的细心一回,拉着妈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儿后,突然回头问妈妈,手咋这么凉?妈妈说,可能是路上冻的。爸爸没有说话。看完电影的第二天下午,爸爸来找妈妈,送了妈妈一双皮手套,说出了这辈子最让妈妈感动的一句话:“那啥,天冷的时候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