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勺离开后,顾星烟等人对这个世界的生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还以为妖怪寿命会很长,跟修真位面那些妖修差不多。”
“我感觉,他们更平凡,也更真实,没见到几个是痴迷于修炼的,都在努力地生活。”
“阿勺总让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些遗憾,走丢的猫咪、摔坏的玩具、或是永别了的玩伴……可孩子不懂事太正常了,需要人教。”
“可教完了,也长大了,阿勺也不会变回来。”
“……”
顾星烟默默从光脑里下单了一堆如《山海经》《太平广记》《阅微草堂笔记》等与妖怪有关的读物,放在店里。
她觉得这是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这边的人或许大字不识一个,却对妖怪种类和故事如数家珍,自己和店员有空的时候可以多了解了解。
没想到,连客人们也爱不释手。
店铺的隐藏机制让这个世界的人也能毫无障碍地阅读,很快,那些书就被翻旧了。
自是后话不提。
今天正好是开店第四天,张成才大清早就过来等着领照片。
洗出来的三张照片用轧着花瓣碎的暖黄色卡纸包着,外头还有一根红色绸带封口,很有仪式感。
张成才在店里已经欣赏了一遍,又重新包回去,珍而重之地拿在手上,昂首阔步走回自己的裁缝铺。
小小一个纸包,他只捏着两个小角,相当刻意地将“妖不怪照相馆”的红色印记向外展示。
正常人哪会双手捏着个小纸包走路?
某人屁股都快嘚瑟得扭了起来,整张脸仿佛写着:“快来问我这是什么,我马上打开给你看!”
然后,张成才就被问了一路,也炫耀了一路。
几乎整条街的街坊邻居都主动或被动地看过,他三天前花了一两银子拍出来的艺什么来着?
哦,艺术照!
“只能看,不能摸啊!我是看在咱们有交情的份上,才给你们看的!”张成才第十三遍说这话了。
卖蜂蜜的吴三娘好不容易挤到张成才侧后方,就见张成才抖了抖衣袖,给指尖哈口暖气,活动活动指关节,这才郑重其事地把绸带解开,露出里面的照片。
有些人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但还是忍不住惊叹起来。
明明是同一个人,三张照片呈现的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雨中的痴情凡人,潇洒旷达的竹中君子,瀑布下锋芒毕露的侠义之客。
照相馆的修图和化妆,不会将客人的容貌变得不再像自己,而是放大优点,遮掩瑕疵,让别人一看,惊讶发现——
张成才这人,确实好看!
只是自己平时忽略了他的优点罢了!
有人则认为背景十分真实,不相信张成才是在店里拍的。
“你们去了三个地方吗?咱们县城附近哪有瀑布?”
张成才故作高深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们没拍过,不懂!”
众人笑骂。
吴三娘也把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张叔,那衣服,那头冠,还有配饰,额外收钱吗?”
张成才摇头,“不用,都包在里头咧!”
他想起吴悠荷打开服装间大门时的无心一瞥,补充道:“说实话,我觉得女人去更划算。款式更多,店里的首饰挂了一整面墙,多得我都数不过来!”
在场的女人们听了,纷纷露出意动的表情,包括吴三娘。
当晚,吴三娘收摊回家。
“三娘,你回来啦。”
蜂妖正在院子里给采集到的蜂蜜过滤加工,虽然背对着院门,但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娘子回来了。
“嗯。”
吴三娘每天回来都要疑神疑鬼一番,试图从丈夫的微表情里观察出:
他今天有没有想要逃跑?
是否付出过行动?
有没有跟外人接触过?
身上是否藏了反抗她的东西……
经年累月之下,她自己也清楚,她的精神状态早就不太正常了。
但不打紧,只要他们在一起,她怎么都无所谓。
明明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也曾风花雪月过一段时间,每天有说不完的话要倾诉,但成亲之后,一天到晚也憋不出三句以上的话来——
“我摆摊去了。”
“我回来了。”
“睡吧。”
蜂妖习以为常,只默默做事,却听吴三娘突然开口:“我们还没穿过婚服。”
蜂妖不解道:“你不是没做吗?”
平民女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会被娘亲教着绣嫁衣,一件嫁衣可能要做好多好多年,修改十几二十遍,才算满意。
但吴三娘没有。
她家是逃荒过来的,等到了德顺县,父母家人都死在半路上,只记得自己姓吴,家里排行老三,便叫吴三娘。
虽说吃着百家饭长大,但她想要的更多,所以从小就四处打零工,等到了适婚的年纪,才发现,没人告诉过她要绣嫁衣。
找绣娘定制吧?太贵。
她觉得只穿一次的衣服,何必花这么多钱?何况,也要看男方值不值得她这样付出。
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