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没想到江成会过来,她要是知道,她就不会扯这么离谱的慌了。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对面床铺女人的话,就尴尬地笑了笑,没曾想对方继续跟她搭话说:“你们喜欢男娃还是女娃?”
姜宝本来想敷衍一下,架不住脑子听进去了这个问题,并且开始思考起来。
“女孩儿吧,感觉小女孩儿乖乖的香香的。”姜宝说。
对方听到她的回答,替她遗憾道:“那这一胎估计不行,你们得加把劲,再要一个。”
姜宝下意识说:“再要一个不行吧?现在实行计划生育。”
对方不以为意:“这又不是强制性的,你管它呢。跟我住一个街道的小夫妻们,他们都生好几个的。”
姜宝想说马上就开始强制性了,没几个月了,照她现在“刚怀上”的状态,是来不及怀下一个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历史,无法预见未来,她说这话就显得神叨叨的,有点奇怪。
姜宝没意识到自己跟对方的交流过于自然,等她无意间瞥见江成的脸色,见他神情震惊且疑惑,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荒谬言论。
她知道江成这会儿内心肯定翻江倒海,反复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仿佛面前摆了一个惊天巨瓜,能看到,但是吃不到嘴里。
姜宝太能理解他的心情了,不想他受百爪挠心般的“折磨”,就假意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做出拥抱他的姿势,靠近他耳边悄声道:“我骗人的,我其实没怀。”
江成被她突然的靠近打乱了思绪,都被听见她说话。等姜宝放下胳膊后,他还愣愣看着她。
姜宝以为他没听清楚,正要故技重施,对面床铺的女人忽然“哟”了一声,笑着说:“你们小两口这腻腻歪歪的,是刚结婚吧?”
姜宝胡乱点着头,含糊道:“嗯,我们刚结。”
“刚结婚就怀上了?男同志可以啊!”
姜宝自视平时已经很口无遮拦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对手。她被对方的直白发言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江成听懂对方的意思后,也同样窘得很,不过他这时尚且还能维持住镇定,等听到她下一句的话,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他都有点绷不住了。
“我得提醒男同志一句啊,这孕妇前三个月胎不稳,男同志要克制一点。而且你家女同志一看就弱不禁风,更得……”
对面床铺的女人话没说完,她上铺的男人忽然探头下来,大声吼道:“你能不能闭嘴,这种话是能在外面说的吗?简直有伤风化!”
“你说谁有伤风化!你给我滚下来!”
对面床铺的女人听他骂自己,伸手就要去揪他的头发。上铺男人将脖子一缩,身体滚向床里侧。
乘务员巡逻到这节车厢,听到吵闹声,提醒他们小点声说话,车厢里准备熄灯了。
这个年代仍有不少硬座车厢还在使用煤油灯,但是他们这列车用的是电灯。火车底下挂一个发电机,靠车轮滚动发电,所以火车行走时灯光会亮一点,停站了就会暗下去。
电灯关掉之后,车厢陷入了黑暗中。因为人在路途中会比较疲惫,大家基本上很早便睡了。
姜宝让江成到自己上面的中铺去睡,江成推脱说要等一会儿。
他想等姜宝睡着了再上去。
车厢里较白天安静了许多,但是难免也有打呼噜跟磨牙说梦话的声音传出来。
姜宝睡不着,除去有噪音的缘故,还有就是太热了。整个车厢像一个蒸笼,虽然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但是也只有靠近窗户那头才有风,而且还是热风。
姜宝身上出了许多汗,头发也被汗湿了黏在脖子上,呼吸都不畅快。
江成坐在过道旁的座位上,月光从窗户倾斜进来,将车厢照出了一点微弱的亮光。透过那亮光,江成模糊地看到姜宝在床铺上不停翻身。
他走过去,想问她是不是睡不习惯,见她忽然歪着身子,手在衣服口袋摸了摸,好像是摸出了一块手帕。
旦见她动作缓慢细致地擦掉额头的汗,又将手帕轻轻按在鼻尖、下巴上,然后又擦了擦脖子。
她擦汗时江成默默在旁边站着,没有出声打扰她,直到发现姜宝解开几粒衬衫纽扣,有将手帕擦到胸口的趋势,江成才动了一下。
姜宝擦汗擦得专注,都没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吓了一跳。
虽然关了灯,但是因为有月光的原因,车厢内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江成想告诉她,这样可能不太安全。
正犹豫如何开口时,姜宝从床上抬起上半身。
脸侧兀地传来一股温热湿濡的触感,还没等江成分辨明白,那触感便消失了,转而到来的是耳边极轻的声音。
“江成,我热,特别热。”姜宝几乎哭丧道。
她其实很困,但是热到睡不着,整个人又焦虑又烦躁。她很后悔出发时没有改乘飞机,而是抱着侥幸心理坐了火车。她要是知道硬卧铺车厢这么憋闷,打死她也不会上来。
姜宝的声音同样像是闷在一个密封罐里,听上去黏糊糊地,明明是在抱怨,却又有几分像是在撒娇。
江成喉结滚动,心跳莫名加快。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