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没注意,姜宝白天才发现,原来江成给她的红包壳子上用笔写了一句祝福的词:“小宝岁岁平安”。
字迹工整,笔力刚劲,透着一股锋利,是相当漂亮的字。姜宝越看那字越觉得字如其人这个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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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的时候,雪停了。郑有墨等不及要去向江怀印赔礼谢罪。这个时候供销社的门市部已经开门上班了,他跑了附近好几个公社,终于买够了四瓶酒。
为什么是四瓶呢,因为他砸了两瓶,觉得翻倍还回去,非常有诚意。
郑有墨一开始只拉了李秀兰一个人陪他过去,但想到凭他俩人过去,可能会被扫地出门,于是又想拉上姜宝一起。
姜宝“坐地起价”,让他把剩余的欠款还了,就可以跟他们一起过去。
郑有墨内心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一想到得罪江怀印的后果,两害相较取其轻,最后只得同意了。
姜宝拿到钱后,将欠条还给了他。她这时确定了,郑有墨这几年还是存了一点钱的,但是因为自私抠搜的性格,舍不得拿出来给她跟李秀兰用。
如今她终于拔下了铁公鸡的一根毛,心情轻松,感觉这家里再也没有能束缚她的事物。
三个人坐公共汽车来到县城后,顺利找到县革委会,但是在进去时被保卫科的人拦了下来。
郑有墨让姜宝亮出她主任侄媳的身份,姜宝当没听到似的,往外走了两步,在一个花坛边上坐了下来。
“你!大宝你怎么坐下来了?”郑有墨急了。
姜宝从兜里掏出一把梳子,不急不缓地梳着头发。
从车站下来后,郑有墨舍不得掏钱,几个人硬是步行来到这里。这寒风凛冽,吹得她头发都打结了。
姜宝一边梳头发,一边说:“我跟江成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自己认下这个身份,不怕别人觉得你恬不知耻,更加不给你好脸色吗?”
郑有墨恍然,“那……那现在怎么办?干等?”
“等呗,这点功夫都不愿意等,说明你没诚意。”
郑有墨心中一突,感觉姜宝一针见血,说得非常有道理!
他拉着李秀兰也坐到了花坛边上,望眼欲穿地盯着革委会的大门。
姜宝这时却站了起来,轻描淡写道:“你们先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你要去哪儿?”郑有墨焦急道。
他怕等一会儿江怀印出来的时候,她不在。
“来的路上我看到有卖热牛奶的,我去买几瓶,不然这在外面吹几个小时的风,脸都冻僵了。”
郑有墨听到她要给自己买热牛奶,就放她去了。白占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事实上姜宝不只是去买热牛奶的,她找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往商业街那边过去了。
姜宝闲来没事就喜欢逛绸布店,看看市面上有没有新出的料子或者花式。以前她是只管设计,反正想要的布料都能找到,现在不行,条件受限,都必须是有什么做什么,在有限的条件里设计出最符合时代审美的衣服。
姜宝逛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坐人力三轮车回去了。在快靠近革委会的时候下了车,然后顺路买了四瓶热牛奶。
她到达县革委会的时候,江怀印刚好跟郑有墨夫妻二人出来,脸上挂着一贯温和的笑容,想来已经交谈结束。
郑有墨看到姜宝,忙上去质问她去了哪里。
姜宝装糊涂地说,自己迷路了,然后将牛奶拿出来分。每人分了一瓶,刚好四瓶。
江怀印拒收了郑有墨带过来的四瓶酒,但是面对姜宝递过来的热牛奶,他欣然接受。
他对这个后生很有好感,因为她并不像是农村长大的,她有自己的见解和领悟,处事态度潇洒自由。也不像别人那样恭维自己,面对他时,就像对待寻常人家的长辈,不卑不亢,恭敬有礼貌。
离开的时候,江怀印给他们三个人安排了小轿车跟司机,送他们回村。
郑有墨没坐过这种小汽车,上车后东张西望,一会儿伸手去摸屁股底下的皮革坐垫,一会儿去摸车窗和门把手。
将近40分钟的车程,他把周身那一块地方摸得一尘不染。
回村后他逢人就说,县革委会的主任派人用小轿车送他回来的。这件事终于让他在小木村里扬眉吐气了一把。
起初大家知道姜宝不嫁孟修远,改嫁江成后都以为她疯了。等知道江成是江主任的侄子后,就说不出话了。
不少有闺女的人家,内心羡慕又懊恼。因为看他们原来都看不上江成,媒人来说媒都不带让进门的,没想到人家深藏不露,竟有一门富贵亲戚。
还有一些人对于姜宝的“改嫁”行为鄙夷且嫉妒,觉得她居然可以勾搭上两个“权贵”,简直是狐狸精才有的做派。但是迫于对方身份地位上的威压,和孙静莲的前车之鉴,她们也只敢关起门来小声议论。
只要那些话不传到姜宝的耳里,姜宝管她们说什么。
年初八的时候,两家人在县城的饭店吃了顿饭,算订了婚。
来的人不少,占大头的是姜家人。虽然他们过去十几年完全跟姜宝一家割席了,但是这种能巴结上县领导的机会,他们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