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映雪尚处在惊愕当中,偏偏王府的主人一句不说,看一眼就放下走了。
辛映雪本能地跟着救下自己的人,却发现小厮已经在给盛渊王宽衣了。
日头尚未西垂,这就是吃完要睡了?
辛映雪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意识到什么,突然问:“我住哪儿?”
小厮想也不想的:“王妃自然是与王爷同住。”
在辛映雪的沉默中,小厮笑眯眯的:“王爷屋内从前都是小厮轮着守夜,现在有了王妃小厮守夜不便,夜间就有劳王妃了。”
三言两语间盛渊王已经躺好了,小厮麻利地道了声告退,就飞快关门而出。
辛映雪隔着窗户看到外头迅速消失的人影,迟疑着走到床边,给自己找合适打地铺的位置时,却意外听到被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辛映雪愣了愣,扶着床沿蹲下小声说:“王爷?”
被中传出的声响倏而一止。
辛映雪小心翼翼的:“王爷,您睡着了吗?”
片刻后,蒙住头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盛渊王从被子里递出来一块咬了一半的点心。
烛光昏暗下,从被子里露出的那双眼睛隐生星光。
辛映雪瞠目之际。
握着点心的人似是斟酌了一下,把那一小半点心又从中掰成了两份,拉开辛映雪的手,把相对大些的那块放下。
分好了点心的人吃下最后一口,心满意足地闭眼要睡了。
辛映雪百感交集地抽了口气,靠在床边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辛映雪逗弄着吃饱喝足咧嘴笑的胖娃娃,也留心关注着桌上的菜。
桌上依旧是摆得满满当当,只是显然不合盛渊王的口味。
碗盘例行公事似的在桌上流转一圈,又被撤走。
辛映雪喝了半碗鸡丝米粥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舒先生来时,瞥了一眼茶杯中上好的君山银针,状似不经意地问:“舒先生,王爷的膳食有例定的单子吗?”
辛映雪只是秀才之女,出身不高,但也见过吴家的奢华。
照理说大户之家三餐都有分例定数,若无特殊要求,后厨就会按例备菜。
吴家只是坞城大户都有这样的规矩,盛渊王府不可能没有。
跟城主显而易见的敌意和轻蔑不同,舒先生对辛映雪非常恭敬,有问必答。
“那自然是有的。”
舒先生笑道:“王爷的餐食都是按王爷的喜好,由太医斟酌定下,底下人都是照规矩行事。”
虽说食至多七分饱,可也不能让盛渊王饿得在被子里啃点心。
若真是遵照了盛渊王的喜好,上桌的菜也不可能一筷不动。
辛映雪心里有了计较,笑着说:“我在饮食上有些忌讳,找了下人来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舒先生要是不忙的话,不如耽搁片刻,随我去后厨看看?”
请舒先生陪同,是辛映雪斟酌了一整晚得出的最佳上策。
她虽是被认定为盛渊王妃,也被安排跟盛渊王同吃同住。
但终归是名正言不顺,王府内的下人对她的争议颇多,对她也没有半点尊敬。
辛映雪不在乎这个。
她带着孩子能在盛渊王府得个庇身之所,对她而言已是万幸,至于别人怎么看她都无心理会。
不过她不能得了盛渊王的照拂,却眼睁睁地看着堂堂王爷在不自知时,就受下人的欺瞒。
后厨肯定有猫腻。
只是她的话下人不见得就肯听。
王爷不理这些,扯了舒先生当大旗,最是合适。
舒先生忙于王府外务,对这些藏在底下的阴私显然所知不多,非常和气地点头:“当然可以。”
“王妃想什么时候去?”
“现在。”
辛映雪抱着孩子站起来,看到坐着没动的盛渊王轻声说:“王爷,要一起去后厨看看吗?”
盛渊王闻声不动,视线越过辛映雪看向摆在桌上的茶点。
辛映雪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握着个打开的荷包,喉头微哽,轻笑道:“这个点心我挺喜欢的,装起来。”
正不动声色要往外走的丫鬟有些意外:“王妃,这……”
“我说装起来。”
辛映雪看到盛渊王站起来了,冷眼瞥过踌躇的丫鬟:“不必撤了,现在就装起来。”
碍于舒先生在场,丫鬟的动作很快。
辛映雪耐心地等着点心被收好,盛渊王也跟着她往外走了一小步。
舒先生早在等候,做了个手势:“王爷,王妃。”
“请先行。”
辛映雪跟舒先生说话的时候,室内只留了两个丫鬟伺候,现在全都带着,彻底断了通风报信的可能。
辛映雪要求不得声张,事先也并未让人通报。
等有人察觉到他们要去的是后厨时,已经来不及了。
“王爷王妃到!”
丁零当啷一阵乱响,人头攒动间行礼的声音响得乱七八糟的,甚至还有人在慌忙朝着里头跑!
辛映雪冷声呵斥:“王爷驾前,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后厨的管事仓促间跪在了前头,小心翼翼地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