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晦暗,像极了此刻的心情。时值夏末,叶深站在医院的天台,双眸凝视着远方,一丝寒冷从心底涌起。有心无力,明明可以抓住,却失去的感觉,让他陷入了曾经的无限痛苦当中。他自责,懊恼,拳头猛烈地敲击着墙壁,直到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叶深,你怎么了?”若初伏在他的背上,小声地抽泣着,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哭泣,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她只是在乎,在乎眼前的这个男人。
叶深长长吁了一口气,望着留着血的手,苦笑道:“如果我早点回来,他们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知道中风之后,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致伤、致残,很难再恢复到从前,都是因为我,让他们以后要承受那么多痛苦。”叶深轻轻地抓住若初的手,缓缓地打开,即使此刻的他很难受,他还是感受到若初对自己的情意。可他的心早已如烧尽的灰尘,他不想伤害别人,他宁愿自己永远躲在角落里,承受记忆带给自己酸甜苦辣。
若初趁机缩回了手,顺势擦干了眼泪,红着脸,低着头安慰道:“叶深,你不必那样自责,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深转过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若初有些凌乱的短发,还有那双刚刚哭红的眼睛,爱怜而又满含歉意,她本可不必如此,而自己的心里终究不能给她一个位置。叶深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情不自禁地拨了拨若初凌乱的头发,淡淡道:“有些错是永远的,后悔也是无用,可能无奈是人生常态。”
若初心里反复着念叨着这几句话,她哪里知道,这是叶深既对眼前事实也是对过往之事的感慨。她突然看到叶深还在流血的手,着急道:“你快跟我去包扎一下吧,感染就不好了。”
“不用了,皮外伤。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吃饭吧。”叶深低声道,他不愿眼前的小姑娘跟着自己在这寒冷的天台吹着冷风,更不愿她的心情因为自己而低落。
两人一前一后,就像刚刚闹别扭的情侣,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言不发,各怀心事。叶深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华灯初上的霓虹,心里很是难受。人生究竟是否如梦一场,如果是,那为何自己还要如此挣扎,如果不是,那此刻的挣扎又是为何?为什么不可以幸福走过一生,而一定要磕磕绊绊,为什么不可以普普通通、平平凡凡,而要生离死别、跌宕起伏?他只是医生,渺小而平凡,这些事他很难阻止。他想起了那个女孩,她曾经告诉他,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病,只是程度不一样而已,你不可能阻止一切。当时的叶深,少年意气,总觉得可以拥抱全世界。后来渐渐发现,自己都无法自医,又何谈悬壶济世?他无法阻止生老病死,也无法阻止顾缘的离开。他心中念念,此刻的她还好吗?她还记得曾经深深爱过的自己吗?
如果这世上,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动过心,流过泪,那就不要放手,因为你动过的心,流过的泪,会一生都记住那个人的模样。若初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段话,要不是叶深的出现,她可能已经忘了,现在记忆里那些柔情蜜语又纷涌而至,她笑了,那么甜,就算是流着眼泪,她也觉得是幸福的。
逝水流年,时光岁月从来不会温柔待人,它无情的就像个疯子,疯狂地割裂着你心中所爱,直到有一天,你累了,再也无力反抗了,然后它就笑了,带你离开。不论你多么恨,多么怨,它都流经了你的一生,无奈的只此一生。
若初发现叶深突然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橱窗里那套纯白的婚纱。橱窗里白色的灯光照在叶深的脸上,血色全无。很多年前,他拉着顾缘经过婚纱店门口,他说笑着想让顾缘穿上婚纱跟他拍照留念,当时,顾缘脸红地的飞快跑开了。然后,他在后面追呀,追呀。那些快乐的时光又浮现在脑海,原来不经意的想起是如此轻而易举。
“你们好,请问你们是想试婚纱吗?”婚纱店里的营业员早已注意到他们,从店里走出来,满脸笑容地询问道。在她看来,来试婚纱的人都应该是快乐幸福的。
若初满脸绯红,结巴而又摇头道:“不…不是…我们只是看看…哦,也不是…我们…”平时伶牙俐齿的自己怎么会无法解释。
“嗯,我们只是路过,谢谢!”叶深有礼貌地帮若初回复了营业员,若初看着叶深嘴角一丝狡黠地微笑,好似在取笑自己,正想回击,只听道叶深对自己说:“我想,你穿上它一定很漂亮!”
若初浑身暖意,酥软甜蜜。这话一定是认识叶深之后,听到他对自己说得最好听的话。羞涩、温暖、她忍不住笑了,露出的深深酒窝,装满了这刻的美好。
“不要傻笑了,我们走吧。”叶深又无情的将若初拉回到现实,若初故作生气,想要拍打叶深,叶深也配合地跑开了。
叶深选了靠近角落的餐桌,坐定之后,想起一件事,问道:“若初,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若初打量了一下叶深,抱怨道:“能先点东西吃吗?快饿晕了!”叶深拿起桌上的糖块,往若初杯子里一放,微笑道:“那就先补充点能量吧!”
若初并没有表现出叶深想象的那么气愤,而且恰恰相反,从容地点好了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