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过来的文雯,这会儿极其的机灵和敏感,她貌似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到一丝备战的意思。
他相信,不仅仅是她,父亲周遭的人都听到了,包括她大哥和二哥。
几人表情还是一派疲惫状,但是眼睛都透露出一丝严阵以待的感觉。
文雯靠近文启霖,悄悄问道:“爹爹,雁塔镇的塔呢?城里为何没看见?”
文启霖不禁乐了,“闺女啊,谁说雁塔镇就必须有塔啊?下个镇叫神归镇,应该有点啥?”
“那高低给配个神仙呗。”
“真是童言无忌,呵呵呵。”
“哈哈哈.....”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让一家人放松一下紧绷的神情。
衙役瞅着犯人们嚼完了干粮,一声令下,“启程。”
一堆人背起包袱,迎着下坡路一路向下。
上山路难,下山路也难。
越陡峭的山,下山路越容易出事,五沟子山树木多,石头也多。
一行人,下山用的时间比上山还多,将近申时才站在山脚下。
衙役在山脚下给大家喊话,“进镇,穿过街区,到北门驿站住一宿,明早寅时出发,记住你们的身份,不得生事端,否则一律当街砍杀。”
山脚下通往南门的官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他们看到大批犯人从五沟子山下来,纷纷驻足观望。
人群中的言论飘荡在空中。
“瞧,这些囚犯刚翻过山,看他们多惨啊。”
“惨什么惨,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他们不学好,整天偷奸耍滑,欺压百姓,不干人事。”
“我看官府告示,这批犯人里有文家人,是真的吗?”
“真的,我也看了,告示说了,一家将近30口人,全部流放。”
“呸,怎还留着他们的命。”
“就是,里通外敌,导致前线吃了败仗,该当斩首。”
“说的就是,我儿在前线,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都怪这狗屁倒灶的将军,呸,活该。”
这些不善的言论一时之间引起沿途群众的激愤。
文雯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任氏一边一个搂着她和文成羽。
真的是猝不及防,一枚臭鸡蛋从天而降。
臭味在人群中炸开。
“啊,这是什么?”
这可不得了,接着一些菜叶也跟着从天而降。
文雯低头一看,几颗水灵灵的油菜芯,落在脚边,心道一声,可惜了。
她真想跟扔菜的大爷或者大妈说一句,您老大可不必这么生气,这么水灵灵的菜芯扔了多可惜啊,还不如卖给他们还能赚点辛苦钱呢,何必呢。
只可惜,有情绪的路人哪里管那么多。
铺天盖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陆陆续续扔到犯人们身上。
当然了,文家人身上也是一身臭鸡蛋味。
咦,文雯真的很纳闷,这些人的臭鸡蛋都攒了多久啊,怎能这么精准今天就全都带出来,这是有意还是有意呢。
押送的衙役和士兵也不管,这种事情他们都见惯不怪了,只顾着催促犯人们一路往南城门走。
很快,办通手续,进了城门,按照规定好的路线游街示众。在城里就必须放慢脚步,任由两旁的百姓观望,谩骂和发泄。
其实吧,200多号犯人一大半带着枷锁和脚链,剩余的孩童和老人也都手傅绳索,能走多快?再加上城内人群又多又挤,一时之间,真的可以说是人挨人人挤人。
衙役在前面带路,押送士兵在两侧,一大群人穿过了城中心,朝着驿站过去。
眼看距离驿站还有两个街区,走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时,人群中有些情绪激动的人,边扔东西边往队伍里面挤,四个方向都有人往里挤,很快就把犯人队伍冲散了。
往里挤的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挤着挤着就和犯人们乱成一团。
“哎呀,别挤呀。”
“啊,睬到我了。”
“啊,拉我一把。”
场面顿时一团糟,推人的,被推的,摔倒的,爬起的,被踩的,互相之间都不相让,人越慌越挣扎,越挣扎越起不来,最后只能听到一片哀嚎。
文家人在进城时就互相使过眼色,一路走过都小心谨慎地注意观察。
在靠近十字路口时,他们故意落后一步,全家男丁有意无意都把老幼妇孺围在里圈。
慌乱发生时,文家男丁按照之前的商议,使出浑身本事誓死保护家人。
文雯只觉得她和弟弟被娘亲搂得死死的,耳朵听着周围的叫喊声和嘶吼声,鼻翼闻着浓郁的血腥味,感觉很快,不远处冲过来一队衙役,把趁机暴乱的人大力镇压下去。
之后又有一队衙役冲过来和押送士兵催促着犯们人急速往驿站去。
直到站定在驿站后院,犯人们才安定下来。
文家人互相之间一检查才发现,男丁个个有伤,不过都是小伤,养养就好。
没多久,朱大人身边的陈衙役过来喊话,“大家听好了,说几个事。”
“第一,刚刚的突发情况,死伤惨重,具体是谁,还在清点,有认识的人不在跟前的,过来帮着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