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师娘要去看房子,不知道会折腾到多晚。还是我们过来,别让姐夫跑空了。要是我们看到合适的,就过来说一声,要是没合适的,再听听你们这片儿邻居们有没有好消息。”
“也行。”万雪想想,同意了,又让他们等会儿,转身开了屋门。
等出来的时候,万雪手上拿了两包吃的,都用报纸装着,报纸折成规整的篮子,一个装了青色的李子,深紫色的杨梅,草绿的青梅,胖嘟嘟的果子看着清新喜人;另一个篮子则是装了四枚大大的咸鸭蛋。
“我最近吐得厉害,只能吃点酸的压一压,这些都是你姐夫托人上山采的酸果子,你们也拿回去尝一尝。”
“这咸鸭蛋是在西郊的村民那儿买的,拿去你师父那儿,蒸了好当个菜吃。”
万雪把手上的东西往妹妹妹夫手上塞,当姐姐的,总是会更自然地照顾妹妹多一点。
周长城和万云自然要摆手推拒,本来他们今天也是空手上门的。
但万雪说“都是一家人,别老这么生疏!”
“都是一家人”这句话把周长城说服了,他笑得比万云还欢,接过万雪手上的东西,道谢“谢谢姐。”
连“雪”字都省了,直接跟着万云叫姐。
万云注意到了这点称呼上的细微变化,低头,也跟着笑了。
出了万雪家的门,两人走在巷子口的路上,中午的太阳光直射下来,两截短短的影子投在身后,巷子很安静,偶尔从远处听到两声狗吠。
周长城不让万云提东西,不论是果子还是咸鸭蛋,都自己拿着。
看着眼前两人一致的脚步,万云耳朵有点热,小声说道“周长城,你这个人,真好。”
他不让她多干活儿,还帮她姐洗碗呢。
万云的声音不大,但周长城都听到了,对于万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有些脸热了,只是笑,笑了一会儿,又忙说,找补似的“你你这个人,也是很好的。”
万云还会给师父师娘带苹果呢,师娘这么厉害的人,看着也喜欢她。
话刚落音,两人对视一下,又不好意思转开头,倒是有点不可察觉的甜蜜滋生在二人中间。
“这果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周长城走出了一点汗,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青梅看着就倒牙,试试李子和杨梅。”万云在万家寨时,成日在山上跑,一看那青梅就知道酸得发涩。
等过了一座桥时,周长城在一棵树下找到个水井,上前去洗了几个李子和杨梅,递给万云。
万云咬一口李子,酸得直皱眉,勉强吞下一口,就不肯再吃了。
周长城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李子也太酸了,大姨姐怎么吃得下去?
夫妻二人都把果子放回篮子里,不知如何处理,可这些都是能吃的东西,要丢掉也舍不得,只好一路拎回去,说好给师娘和魏嫂子她们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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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周长城去国营饭店买了个卤菜,挑了万雪给的两个咸鸭蛋,带着万云到师娘家去吃饭。
因为赶着去看房子,他们三个提早吃了,周远峰和周小梅到家楼下的时候,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就匆匆往公交站台走了。
中午的公交车人不多,三人都有座位,周长城买了三个人的票,出去六毛钱,他心里稍稍记了一下,但转瞬就让自己赶紧忘掉,现在不是算这些的时候。
下了公交车,三人先去看渡口街边上的房子,那一块的房子像坝子街,可外貌看着比坝子街上的房子还要破旧,一长排的房子,有平房,也有带木头阁楼的,外头是一条大河,没有汽车的时代,平水县只能靠船只出行,这附近有块平地,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渡口。
李红莲打听到的就是带阁楼的房子,邻居说是个合租房。
房子一间间高矮错落,外形都长得差不多,周长城问了几个人才问到要转租的那个阁楼。
渡口这一带是平水县最老的住宅,从老早还没有周长城和万云的时候,就开始有挑夫和渔夫之类的人住这里,现在则有不少从乡镇来县里讨生活的人在这儿租房。
周长城万云站在一家类似木头吊脚楼的地方,有点踌躇,是否要进“门”去问问,那木门的门轴已经烂掉,歪了一半靠在墙上,仿佛一碰就要掉下来,里头一楼似乎有一家人在吃中午饭。
“我去问问。”周长城让师娘和万云待在外头,自己上前去敲门,还未进门,便问到一阵浓郁的河腥味,冲鼻,他皱眉,还是硬着头皮去问了。
吃饭的人家听了是来租阁楼的,打量了他一眼,朝楼上喊了一句听不懂的方言,楼上立即传来“咚咚咚”的木头梯子声音,周长城这才看到门边上有一条黑乎乎楼梯走道,顿时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下来的是个身材五短的中年女人,身上一股河里捞沙的味道,跟屋里的腥气融为一体,这人嗓门大,口音重,话说了两遍,周长城才勉强听懂她的意思。
中年女人的意思是这房子一个月八块钱,下个月才能住进来。
站在门口的万云倒是能听懂中年女人的方言,一个月八块钱,便宜是便宜,可他们等不到下个月啊。
“上来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