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话都可以,不是也没关系,只要是真话,我就不会生气。”
“说,好么。”拇指指腹宽大厚实,摩挲在韩泽玉嘴角。
隐隐的,嘴可以掀动了,舌根好似再度泛起酒味,不是后来无知无觉的开大状态,而是读书时期那种烈性剥夺神智的味道,一口就会失魂,不知身在何处。
话声引诱着,魅惑着,酒味愈发浓郁,韩泽玉试图摆脱那恼人的味道,就是拇指散发的。
声音再度而起,淳厚低沉,叫他乖,让他说。
同时,拇指上爬,压到他唇珠,进犯却又躲避,让他触及到一点点又即刻收回,就是不让韩泽玉得逞。
韩泽玉好想把它咬开,却无形中坠入圈套,驱赶也是一种渴望,最终不知是想咬还是不想咬,是手指,也是被自己泛滥的,无从克制的心意支配:“是,我是喜”
就快要全部说出口,下一刻却空空张着嘴,一字不发。
就那么凑巧,情迷之时眼光一偏,正看到镜中白耀左肋下方那一条丑陋长疤。
那条,让白耀曾在鬼门关游荡的罪证。
韩泽玉自此闭上嘴,再不张开。
喜欢这个人,爱慕他,动情于他的资格就在这条伤疤中荡然无存。
这是自己当年制造的,且毫无怜悯,没有任何收敛,置对方于死地般痛下杀手。
那就凭什么谈爱。
韩泽玉眼底逐渐黯然,潮落一般,最终静如死寂。
仿佛输入程序指令的AI突然断了电源,白耀疑惑之余迅速应对,细致地观察韩泽玉,于是,追踪到自己背上那一道痕迹。
他皱皱眉,头一次内心这么深重地嫌弃它,拿过台上的衬衣开始穿,告诉韩泽玉,那是个意外。
“意外?”
韩泽玉一脸不可置信,抬头看这个人。
他是没有相关医学知识,不知道后背哪个地方有动脉,可那一脚并未留半分余地,蓄满了仇恨和憎恶,所以伤害格外深重。
在白耀推入ICU与死神争夺的那段时间,他一切如常,未动过一分恻隐之心,甚至在对方逃离死神魔爪的五天后,韩泽玉被父亲拎过去,还假惺惺掉了几滴事先揣在裤兜,临时滴入眼里的眼药。
白耀那时是苏醒的,身上插的仪器已经卸掉,可仍然在吊瓶点滴,那一张血色全无,苍白如纸的脸。
像是虚弱没力气,他头扭得很慢,看过来的眼神没什么光,可是却执着,就那么粘在自己脸上,不移一分。
那是六年前最后一次与白耀相见。
韩泽玉也是后来才听韩绍辉提及,白耀从ICU推出来的当天,白晴哭得极尽昏厥,是当着白晴母子的面决定严惩孽子,流放韩泽玉,走前让韩泽玉过来认错。
“是,”白耀手底不停,将衣系好,重复道:“无论你怎么想,在我眼里就是意外。”
好端端的成人礼被夺,还险些丧命,韩泽玉知道他这个杀人未遂者没有立场,可他实在无法接受用‘意外’两字轻飘飘定义它的性质。
以前的他就不提了,对于现下的自己,这个词就是最恶毒的诛心。
他跨上半步,不让白耀再继续遮挡,把刚穿上身的西装攥得出褶,急迫地跟他说:“不是意外,是蓄谋,我把你抓了用鞋跟踹的,是我干的,我!”
韩泽玉指着自己,失控的情绪下指尖微微泛着抖。
“是啊,可不是么,”白耀像是真心有些恍悟到什么:“是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
“……”
嗯?韩泽玉有些懵。
“如果我没理解错,”白耀眼底什么在欲动,挨近,一片阴影笼下,将韩泽玉自上而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你是想做点什么赎罪,以获得心灵上的平和,对么?”
话音浅浅而出,尾端有些上挑,手指配合地点了点韩泽玉左胸,心的位置。
“嗯?施暴者。”白耀进一步质问,语气却意味不明。
韩泽玉喉头干涩一咽。
每个字眼都那么正统严肃,却就是听得心跳加速。
他稳了稳心神,真诚而恳切,问自己是否可以做些什么,什么都行,要霆新都行,他无条件退出,手握韩绍辉的命门,他也不会再是障碍。
白耀用手指打断了他拇指照旧压上唇角,干涩微咸,韩泽玉不慎触到了一些。
“喜不喜欢,咬手。”
韩泽玉脑袋被搅成浆糊一般,只会机械听令,他说过的,做什么都行的。
拇指又开始成了某种诱心法器,像是要继续刚才的事情,韩泽玉配合着,手指微湿,游弋在一团团的唇齿热气中。
白耀用心蛊惑着,手段高超地再度拉扯情丝,将人缠绕捆绑,选准某个节点切入,问韩泽玉,你那时想说什
咚咚,咚咚。
门外不客气的一阵敲砸声。
蒋东兴亲自来找,问这边好没,要是衣服还没干,劳烦凑合先穿,事谈了回家换去。
“……”
韩泽玉与白耀费力分开,倚到一边,后仰向墙,喉结压抑地滚了滚,等把身上温度冷却了些,他问白耀,这孙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想干什么。
没In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