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殿桥上。
慕广寒一边应付着怀曦连绵不断的攻击,一边心生烦躁。
真讨厌!狗皮膏药一样。
他此刻简直满心无奈。虽说他占尽优势,但一时也做不到将眼前怀曦一击必杀。狗皮膏药杀又杀不死,一直挡他的路、还在喋喋不休地聒噪。
“他说‘这点事’?他说我奇怪?”
“他说……食民之禄,为民分忧???”
“哈哈哈,哈哈哈,小阿寒,你真觉得这种回答‘正常’吗,你觉得那是他‘真实的’想法吗?”
“哈……哈哈哈,什么大司祭顾冕旒,不过是被神殿灌输的扯线木偶罢了!他是真的想要拯救苍生吗?不,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多可笑啊,不过一具行尸走肉,早就被拓跋玦和顾辛芷给毁了、人云亦云的空壳罢了。”
“小阿寒,你又真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你那般丑陋愚蠢,他喜欢你什么?——不过是南越女王扯着线,他照着在台上演罢了!你以为他真的有心吗?他懂什么是爱吗?不过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傀儡,他哪里会爱任何人!!!”
他不会爱任何人的。
尽管他也会笑,有时候看起来也很温柔。
但那只是“表演”出来的温柔,所有温柔、纵容,只是出于不忍、出于怜悯。
楚郁……
其实楚郁从来没有爱过他,他一直都清楚。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自欺欺人,就和一直自欺欺人的小阿寒一般无二。
蜘蛛一般的身体被重重被砸在桥上,身后尸骨硌得腰身生疼。
怀曦睁大眼睛,头晕目眩中对上了一双沉静黑眸。
慕广寒死死抵住他的脖子。那个当年自卑、慌乱,轻易就被骗得团团转的小阿寒,如今只是冷冷注视着他,眼神中充满嘲讽和怜悯。
哈。他真的……变得心志坚定、所向披靡了,完全不再会被他的鬼话影响。
就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能动摇他。
呵。
再也没有吗?
不,当然有。
当然有啊,可太有了!
“小阿寒,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其实你也……一直都知道吧。”
“你一直都,呵……哈,哈哈,却这么多年,始终都在欺骗自己,骗自己说他是为天下苍生辜负你,好叫你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
“为什么始终不敢直面?”
“为什么不敢承认,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当年,从来没有背叛你。”
“是你自己冤枉了他,最后害死了他!”
第146章
七年前的盛夏,南越多雨。
在绵绵细雨中,大司祭顾冕旒以南越王的身份与月华城主成婚,而同一片炎夏的细雨如织里,出逃的顾苏枋在宁皖边陲一个无名小镇客栈里,“偶遇”了曾是天雍神殿祭司的姜蚀。
顾苏枋并不知姜蚀早已因造假天玺而被逐出神殿。
他只记得幼时曾在南越王宫见过此人几回,母亲一直很信任这位祭司。因而此番重逢,他自然没有什么戒备。
一整个秋天,姜蚀常带着顾苏枋游山玩水,到处“散心”。
及至初雪纷飞,二人已成了忘年好友,姜蚀也是“终于”向顾苏枋吐露了秘密——那个南越女王与他兄长一起,针对月华城主的“阴谋”。
“他轻易就信了我的话,一丝一毫也不曾怀疑。”
“同和后来的你一样,那样痴蠢好骗!”
月剑萤光幽幽冰冷地抵着脖子,怀曦却仍旧狞笑。慕广寒眼睛里涌起千堆雪,翻涌之后又努力克制。
那年是南越百年难遇的寒冬,得知“真相”的顾苏枋踏雪而归,直奔陌阡城将一切告诉慕广寒,见他不信,又果断把他带到深红地宫看证据。
地宫里猩红光芒闪烁,他们看到了榨取月华的巨大阵法,更看到了古穆神枢巍峨矗立、齿轮与机杼转动不已。
顾冕旒身披一袭黑色斗篷,孤影立于巨大的神枢之下。
他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解释。
因为他无法解释。
要如何才能让人相信——相信南越女王顾辛芷耗尽数十年心血筹谋周密,构建出这等庞大的地宫法阵,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功成圆满的布局,身为长子的顾菟竟全然不知情?
那可是他“母慈子孝”的娘亲啊!
何况当年也是他去月华城求的亲,而如今以成亲为由将月华城主留在南越的人同样亦是他。所有被女王偷走的月华里,还有一小部分被姜郁时恶毒地偷偷投射到了他为天幕计划而在神殿里建造多年的天幕塔上。
一切看上去太像精心设计的合谋。
而待他察觉这一切真相时,早已积重难返、无力解释辩驳。
太荒谬,也太苍白无力。
不会有人相信。
“哈……可他事实上,哈哈……就是无辜!”
顾辛芷又怎么可能把她的计划告诉从不亲近的儿子?顾冕旒得知一切事情的真相,其实只比慕广寒早了不到半天而已。
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