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昭眼里是带着惊喜的。 这些衣物不用触摸也能感受到材质上乘,用料考究,这必然价值不菲。 而且—— 裴如昭喜欢这些抢眼的色彩,只可惜她原先的那些衣服,最终都只能沦为压箱底的存在。 她在洛州不能穿。 “啪”的一声,裴如昭猛地将箱子合上,沉声道:“管家,烦送回贤王府。” “昭儿……”裴夫人欲言又止,“璟之也是好心。” “娘,我不需要。”裴如昭说得坚定,“我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得到。” 裴夫人自知自己拗不过,只能叹一声,挥挥手让管家先将箱子放到别处去,日后寻个机会再一并还到贤王府去。 “昭儿,你和璟之可是有什么过节?原先可不是这样。” 裴如昭沉默一瞬,嗓音微微沙哑:“娘,眼下裴家这情况,不该收。” 诚然她真的很喜欢,诚然这些衣服的颜色花纹都是裴如昭喜欢的样子,但她不能收。 裴如昭不愿再说这个话题,便寻了个由头,“娘,我想去账房看看账,顺带看看接风宴要置办什么礼品。” 从前,裴如昭是不爱管府上账房的事的,现在竟然主动开口。 裴夫人喜出望外,忙不迭推着裴如昭去账房,生怕她反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陆璟之送来的衣服。 裴如昭从前总在宫里,要么就是东奔西跑地出现在各种场合,总之是没多少时间能在家中,如今愿意帮她这个做娘的分担一些,裴夫人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裴夫人忙支使下人将账本抱出来,颇有些欣慰地抚着裴如昭的手,“昭儿,你日后要管账,可是件辛苦差事。” 裴如昭:“……娘,我只是看看。” “没事,看着看着就会管了。” “……我真的只是看看。” 裴夫人仿佛没听到,兴致勃勃地捧了厚厚一摞账本放到裴如昭跟前,“昭儿先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 于是,裴如昭只好在母亲的灼灼目光中埋头看账。 虽然她提看账一事是在支开话头,但这件事她却不是第一次想起。 以裴家目前的情况来看,最需要的就是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适用的,裴家现在虽然还不曾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偌大一个家宅,这样多的仆从开支,以她爹现在的官职俸禄,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来。 而裴家先前的财物,大多被封在了京城里,根本不允许带出来。 就眼下这点钱财,哪里够支撑一大家子人五年的花销呢? 裴家这十五年来虽说是风头无两,独树一帜的朝中重臣,她爹裴一晖看着位高权重,但为官清廉,所享所用皆是俸禄,并不贪图,好东西也多是赏赐,故而裴家虽然看着风光,但家中银两并不多。 而现在,初来乍到洛州城,那些赏赐下来的华贵衣物便不好再穿,穿多了惹人闲话也平添麻烦。 皇家赏赐的东西更是不能拿出去变卖,只能收起来供着。 裴如昭最是知道礼数该是什么模样,所以,她从来不会做礼数之外的事。 裴如昭看账本上的进项,发现他们家收入来源很是单一,除了他爹的俸禄,然后就是她娘手中打理的几家铺面,乾宁帝前些年赐下来的庄户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越看数字越少,裴如昭看得心头惆怅,甚至开始反思自己往日在尚京城里的做派是不是太大了些。 又禁不住思考日后自己真的行走江湖,她自己的小金库又能否支撑得起她的开支。 “昭儿可有什么想法?” 裴如昭回神就看到她娘正托着下巴望着她,怎么看怎么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尚无。” 江慈叹了一声,“就你爹那臭脾气,这回回来肯定不招人待见,不想点办法搞点钱,这日子怕是都要不好过了。” 裴夫人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跟着江家的镖局走南闯北,说话时总透着些江湖儿女才有的爽利。 裴如昭垂眸思考对策,裴夫人却并不为此忧心,抬手抚过裴如昭的鬓发,“总能有办法,别急。” 裴如昭没应声,微微抿唇,显然有自己的主意。 “昭儿,你准备做什么?” 裴如昭顿了顿,放下手中厚重的账本,抬眸,眼底有自己的决断与固执,“娘,圣旨下达后,家中钱财被罚没大半,而今爹的俸禄不过尔尔,若是想支撑整个裴家只会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