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大概是覆盖了很大一片的区域,从威尔特郡到伦敦,从伦敦到苏格兰。
午夜之后的霍格莫德村一片漆黑,在这狂暴的大雨中,连村子中的狗都不叫了。又或许,是雨声盖住了狗叫声。
什么都听不到了,除了轰隆隆的雨声。
郁金香回头望向了霍格沃茨的方向。
以前在天气好的时候,或者暮色初上的傍晚,高高矗立在天空下的天文塔露台上亮起的灯光,离天幕上的星星近得仿佛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学生们就会望着天文塔的方向,坐在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拉着的马车上返回霍格沃茨。或者在初夏时分,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边吃着糖果一边聊着天,从那条长长的,仿佛走不到终点的小路上走回霍格沃茨去。
不过几乎没人愿意这样走回去,因为太远了。
哪怕他们知道这条路一定会有终点,而终点只能是霍格沃茨的大门。
而郁金香现在看不到霍格沃茨了,它就像消失在了黑夜里。
面前门锁咔哒一声打开的声音轻微地在雨声中透露出来,德拉科推开了门,他拉着郁金香的手,快速地带着她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屋子里。
门很快又被关上了,雨声被冷漠地锁在了门外。它依然顽强的无孔不入,哪怕是在只能附着在雨伞上,也要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屋内静悄悄的。郁金香看着德拉科的魔杖亮了几下。他低声对着屋子在的区域施了防护咒与驱逐咒,咒语一个接着一个,直到魔杖不亮光了,这里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雨夜不会有一点星光,所以什么东西都不会散着光,让人凭借此光探究黑暗的一角。窗子上拉紧了窗帘,郁金香现在只能听到德拉科颤抖的呼吸声。
他大概是太冷了。郁金香想,德拉科正紧紧攥着她的手,可他的手比冰块还凉。
“冷吗?”德拉科的声音无比轻声地响起。
像一滴水试图融进这场大雨。
“你为什么不打一把伞。”郁金香答非所问,“你淋了雨。”
“我——太急着赶来见你了。”德拉科的话与他魔杖杖端的银色光点同时亮起。
他的手微抖,举着魔杖所以让亮光也微微跳动着。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寒冷,霎时松开了一直拉着郁金香的手。
然后德拉科又伸出手,他用手指试探着捻搓了一下郁金香肩膀上的一缕头发。
湿漉漉的,像一条黑色的小蛇蜿蜒在他的指尖。
像——肆无忌惮的纳吉尼。
可他不讨厌郁金香对他的占据。
德拉科打着颤的指尖又像之前那样,他的指甲用力掐了一下郁金香的头发。
他的指腹陷进那柔软又坚硬的黑色中,头发上的光随着他指尖的力气有所变动。
它只是头发,不是真的小蛇,所以它不会被他掐断身子,或者脑袋。它还在银光下散着油亮的银光,完完整整地躺在他的手指。
德拉科回过神来,他放过了郁金香的头发。他低头用手给她挽起头发,抬起眼睛看向正望着他的郁金香。
她脸色苍白,一定是和雨水有关。
郁金香没说话,德拉科也没说话,他忙着发着抖,用魔杖给她烘干衣服,最后因为冰凉的后背才想起来他的情况比她还要糟糕。
没多久,他们两个人全都变得干燥了,哪怕手脚还是冰凉着。
郁金香看向了正被雨水啪嗒啪嗒砸着的窗户。
德拉科声音又响起了。
他先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我睡不着。”德拉科疲惫地说。
他的嘴巴一下一下沉重地呼吸着:“郁金香,我每天都睡不着。”
郁金香收回视线:“为什么呢?”
“不知道。”德拉科摇摇头。
他每天耳朵中都好像有天文塔上呼啸的风声。
乱糟糟的,轰隆隆的。
他分不清是他的耳朵坏了,还是窗外的确有那些风声。
他就是听得到那些声音,哪怕是捂住耳朵也毫无用处。
郁金香伸手捧住了德拉科低垂的脑袋,德拉科似乎很希望她这样做,他把手掌按在她的手背上。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他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嘴巴蹭了一下她的手掌边缘。
“失眠是很正常的事情。”郁金香安慰德拉科,“大部分原因是你大概太兴奋了,你的脑袋不想让你睡过去。”
虽然的确很痛苦。
她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睁着眼睛很困,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
脑袋中平日里不会想起的想法,还有总是担忧的想法全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它们一条一条缠在一起,像一条长满水草的马型水怪在水中那样欢快地钻来钻去。
在寂静的深夜中,她可以全心全意放大她的担忧,放大她的紧张。
心跳就是失眠时的伴奏。
德拉科摇摇头,他又偏了一下脑袋,把嘴巴埋近郁金香的手掌下。
他看起来温顺极了。
“需要我给你唱安眠曲吗?”郁金香笑着问。
她的另一只手轻拍几下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