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元一系列动作飞快。
钱正平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瓷瓶已经被埋入了水中,还冒了两个泡。他急忙上前去拿,却见瓷瓶里倒出了半瓶的水,药丸子已经不在了。
那倒出来的水颜色比较深, 倒入水盆中后, 再寻不见踪影。
钱正平都傻了。
现在怎么办?
大夫说过,一粒毒丸配一粒解药, 因为毒丸的药效每一粒都不一样, 解药也是专门配的。如果没有了,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钱正平的心在这一瞬间门慌乱无比, 他甚至伸手去水里捞, 什么都摸不到。回过头来再看向侄子时,眼睛已经成了血红。
“你做什么?”
钱大元被大伯这样的神情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又因为身上有伤, 站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凭他自己是爬不起来的,钱正平也扶不动,只好叫来外面的人,一阵鸡飞狗跳之后, 钱大元重新趴在了床上。
“大伯,我不是故意的。”
钱正平闭了闭眼, 是不是故意已经不重要了, 关键是药没有了。
“去请大夫来。”
大夫正在给柳氏施针, 他嘴上没说,心里真心觉得这钱家是庙小妖风大。好在钱正平付诊费时挺爽快,不然, 他真不打算留下。
“大夫,老爷有请。”
柳氏给出了解药,却没看见钱正平给自己送药,随着过去的时间门越长,她的心里愈发不安。理智告诉她,现在的钱正平绝对舍不得让她去死,因为她死了之后,钱正平就再也沾不上柳家的光。他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可万一呢?
“大夫,麻烦您帮我问一问解药怎么样了。”
大夫点点头,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出门去了钱大元所在的院子。
好在钱家院子不大,大夫没多久就到了。
“可是病情有反复?”
钱大元不敢吭声,钱正平将端着的水放在大夫面前。
“那边的解药刚才掉进了这个盆里,能不能将这一盆水喝下去?”
大夫颇有些无语。
“解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收好呢?理论上来说,药在水里把水全部喝光,应该是能够解毒的。但是,毒之所以称之为毒,就是因为这玩意儿不好收拾。有些药溶于水之后药效会大打折扣,想要解毒就不行了。”
钱正平不想听这些长篇大论,他后悔自己没有把药丸收好,但此时后悔已经迟了啊!
“麻烦大夫瞧瞧。”
大夫瞅了一眼那个洗脸盆:“完了,废了!”
钱正平心头咯噔一声。
“不行么?”
大夫伸手指着那个盆:“如果没记错,这是刚才给堂公子洗脸的。那时候他已经吃了解药,浑身冒了不少汗水。当时那些汗水是褐色的,还带着药味?”
钱正平哑然。
他也反应过来了。
瓷瓶里是解药没错,可掺和了钱大元排出来的毒……毒这种东西,多一分少一分都能要了人的命。柳氏把这盆水喝了,不光不能解毒,搞不好还会死得更快。
“那现在怎么办?”
钱正平为了让柳氏妥协,当时找了一位制毒高手,特意买的这种药。据说解药和毒药是从一株药草上取的,毒丸和解毒丸都是世上独一无二。
大夫摇摇头:“没有解药,还想救她的话。只能去找周东家要解毒丸,哪怕只是解掉五成,也能慢慢养着多活几年。”
钱正平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用手抹了一把脸,事到如今,他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
柳氏从天亮等到天黑,没看见钱正平前来,她又不傻,已经猜到事情出了变故。
“让老爷过来,如果他不来,我现在就死。”
钱正平无奈,只得回了主院。
他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柳氏看见他这般,好奇问:“你这是怎么了?”她中毒已经太久,哪怕有大夫帮着排毒,整个人还是越来越虚弱,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小,稍微离远一点的人,根本就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钱正平叹气:“那个解毒丸,不见了。”
柳氏一个字都不信:“不要开这种玩笑……咳咳咳……”咳到后来,又吐了一口血。她五脏六腑都拉扯着痛,这种痛是她从生下来到现在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简直恨不能昏死过去。
钱正平急忙上前给她拍背。
他满脸担忧和歉意,柳氏在恍惚间门将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底越来越沉,侥幸之意渐去。
“真的?”
钱正平点点头:“我会想法子从周幺娘那里取解毒丸。你不会死的。”
“但是……”会活得特别艰难,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备受煎熬。就方才大夫施针,柳氏都觉得痛苦不堪,看见大夫扎针,就感觉要扎到自己的骨头里。
还有,柳氏以前听说过那种学艺不精的大夫要是扎错了穴位,会致人瘫痪,全身上下再也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能动,靠着汤水续命。
老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要是天天靠着扎针续命,万一哪天大夫手不稳扎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