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间房,一般是大通铺,能住不少人。也因为原先做生意,厨房茅房柴房都一应俱全。甚至柴房里还有不少柴火,当时这家的主人应该是安排好了再走的,到处都挺规整,就是太久没忍住,各处都沾满了灰尘。
兄妹几人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在城里落脚,即便只能住一个月,也表明这一个月之内他们不需要四处奔波,还有正经的屋子住。
往回走时,一家人都很高兴。
衙门愿意租空置宅子的消息有专门的人提着锣到处告知,此事很快传了出去,他们往回走时,碰到了推着空板车来的铁老婆子一行人。
铁开文不愿意搭理弟妹,看到人就感觉胸口痛,但看他们一家子脸上带着笑,他又想打探消息,便大着胆子上前询问:“弟妹,你们租到院子了吗?”
铁蛋很兴奋,点点头:“租了,一个月一百斤粮食。大伯快去吧。”
铁开文笑容一僵。
其他的人也笑不出来了,白氏忍不住问:“弟妹,你租了多久?”
楚云梨看她一眼:“一个月。”
白氏哑然:“那能不能……”
楚云梨打断她:“把你要说的话给我吞回去。你们一家子再敢打我的主意,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真要是厚着脸皮跟我挤,即便你们挤进来了,老娘做饭的时候直接一把耗子药。不怕死的话,尽管来我门口指责我不孝,到时候,我为了给儿孙留下孝顺的名声,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
“招待”二字,说得格外重。
铁老婆子不得不打消刚刚升起的念头,她虽然想带着儿孙有个安稳的落脚处,但是,小命更重要。
“贱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二牛要是在天有灵……”
楚云梨听到她张嘴,唰一声抽出了藏在口袋底下的大刀狠狠一劈。
铁老婆子吓一跳,往后退时刚好撞上了铁玉阳,她怕压着重孙子,下意识往前倒。结果摔在地上,将仅剩的两颗牙给磕掉了。
楚云梨冷哼一声:“我们走!”
一行人推着板车很快离开。
铁蛋有些懊恼,他就是太高兴了,又因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不容易看到了熟人有些兴奋,所以才多说了几句。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不管看到谁,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从衙门的地方到城门,走路需要半个时辰。路上楚云梨买了几个包子,原先两三文一个的包子,现在卖十文一个,摊主还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
楚云梨买了二十个,兄妹几人心疼地直抽抽。不过,他们知道母亲有二十两的银锭,倒也没有吃不下去,可还是心疼。
见状,楚云梨忍不住笑了:“你们要是舍不得,回头把粮食准备好了,咱们也卖包子。”
春芽没这么乐观:“可是我不太会,味道不好,又包得不好看,能卖给谁?再说,这个年景,粮食买不到,菜也买不到……卖点馒头还差不多。”
“馒头也可以嘛。”楚云梨随口道,“反正我们有本钱。”
众人一想也是,又高兴起来。
到了牌子上写好的院子,发现里面确实不小,并且院子里有口井,一家人看到连柴火都有,特别高兴。春芽和铁花准备做饭,铁树二人打了水擦桌子,准备在天黑之前将一家人住的屋子打扫出来。
至于楚云梨……怀里被塞了一个孩子。
这孩子没有多少尿布,一路过来全靠把屎把尿,也因为春芽会带,基本上一整天身上都是干的。这些天不缺水,孩子身上一点异味都没有,还有点淡淡的奶香。
楚云梨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看孩子冲自己露出无牙的微笑,她也笑了,干脆抱着孩子出门转悠。
这条街上有人卖布,料子不是太好,但是新的,楚云梨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六匹料子,平时根本没有这么贵,能多买一半。
但在这个当口,能买得到就不错了。
楚云梨抱着个孩子,肯定是拿不完的,又请了边上一个半大少年帮自己搬,到了地方后,给了两个先前买的包子。
半大少年有些无措:“这太多了……”
楚云梨直接塞到了他的怀里:“拿回去吃吧。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半大少年迟疑:“还有我娘,还有个生病的姐姐。”
楚云梨叹气,郊外那些全都是需要粮食的灾民,她来得太迟,自顾尚且不暇,实在帮不上他们。她将剩下的包子全部都给了他,然后将门关上。
外头的半大少年抱着包袱里的包子,激动地说不出话,看着紧闭的大门,跪下狠狠磕了一个头,然后抱着包袱飞快跑了。
没有了包子,楚云梨去了厨房,切了肉做焖饭。
一家人在饭桌上吃上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顿正经饭,每个人都热泪盈眶,楚云梨心里发酸。
家里还有近百斤粮食,暂时不用为粮食发愁。值得一提的是,客栈里有许多的被褥,几个月没有干,有些潮气,最近天又没放晴,只能点火烤干。
晚上,楚云梨终于得以单独睡一间房。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去城里的各处街道上转悠,这时候不好做生意,卖得太贵,衙门的人会介入。可卖便宜了……饿急了的人什么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