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开文心里很慌。
读书人想要科举入仕, 身上不能有太大的疤,手脚必须完好无损,容貌不说要多好, 至少五官要齐整,不能太丑。
他的嘴很痛,该不会要落下疤吧?
眼看手上全都是血,铁开文立刻就想让儿子去帮自己请大夫, 结果一张口,几颗白白的牙齿滚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看着地上带血的牙,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他……不能科举了。
“你!”铁开文抬头就要与人理论,结果发现墙头上已经没有人了。
这也不是跟人计较的时候,当务之急, 是赶紧找个高明大夫来, 看能不能把这几颗牙齿接回去。
想是这么想,铁开文心里却并不乐观。
牙齿很不好接,想要做假的,也得找到高明大夫,据说要价很不便宜,还要经常换。他现在什么都缺,最缺的是银子。
再说,铁山县百废待兴, 不一定能有接牙齿的大夫。
如果早知道罗丫头下手这么重, 铁开文就不招惹他了。
厨房里的铁继宗一直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看到墙头上有石头飞来, 他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到父亲的惨叫,他心头咯噔一声,却也没有立即出门, 确定墙上的人离开后,他才跑出门,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白白的牙齿。
“爹?你还好吗?”
铁开文瞪他。
牙都掉了,哪里还好得了?
“醒大福。”
铁继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父亲说的是请大夫。他有些为难:“可是,我们没有银子付诊金。爹,这牙齿以后也可以补,现在还是别折腾了吧。”
铁开文听到这话,心寒无比。
父子两人如今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再不想法子找粮食,二人都要饿肚子了。在这样的情形下,想要补牙很难很难。他只是想要打听一下而已。
结果这个混账居然连打听都不愿意,这还能指望得上?
铁开文越想越怒,奈何嘴巴痛,骂人都不行,气的他猛地冲上前狠狠推了儿子一把。
铁继宗摔倒在地,尾椎骨痛得厉害,半晌爬不起身。他……也想看大夫了。
屋中的婆媳让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白氏早就注意着了,看他们忙活了半天都没把火点起来,她也不着急,一会儿等粥熬好了,再去盛一碗来放着。
“一会儿你去盛粥!”
这话是对着莲花说的。
她们二人的婆媳缘分是因那父子二人而起,归根结底,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如今白氏对父子二人失望透顶,自然也不愿意在将莲花视作一家人。之所以把人留在这个屋中,一来是不忍心,二来……她一个人对付父子俩,怕自己应付不来,也怕自己做错。
如果莲花和她一起恨父子二人,她就可以劝自己了:她这么做没有错,不管男人和儿子,因为那两个混账不值得。不是她不够温柔不够慈和。
莲花心里茫然,她特别纠结。理智告诉她,婆婆是对的。可她也不想离开这个院子。
“谁说我们要走?”白氏一脸严肃。
莲花这才发现,她将心里的不愿意说出了口:“可是,他们明显容不下我们呀。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在准备再娶的人选了。”
白氏冷笑一声:“这院子是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外头那一对废物还吃了我赚来的粮食。想让我走,除非我死。但我不会死!”
莲花一喜:“娘,你的意思是把他们赶出去?”
听到这话,白氏心中一动。
这确实可行啊。
院子是她卖身赚来的粮食请人建的,老婆子就是动了嘴,而那父子二人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嫌她丢人,夜里都不出来。甚至在她开始接客之后,铁开文再也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过。
原先白氏不是没有发现男人对自己的疏离和嫌弃,但她以为随着时间过去,男人会改好,夫妻二人会恢复到以前的亲密。
现在看来,都是她以为罢了。
莲花说得没错,那父子二人要不是手头没有粮食没有银子,说不定早就再娶了。
他们不仁,也别怪她不义。
“读书人很是难缠,你过来,咱们商量一下。”
稍晚一些的时候,父子二人拖着身上的伤好不容易熬好了粥,莲花跑过来盛粥,就和昨天晚上一样,将上面比较轻的全部舀出来,将底下比较稠的米装走了。
铁继宗气急,上前就要去抢。
莲花对这个男人不是不失望,以前是不敢恨,头上有婆婆,婆婆头上还有一称太婆婆。她被卖的时候,这个男人可从头到尾没有帮忙说过一句话。回来的那天,也是她哀求着留下,被逼着接客,男人从头到尾没有露面。
这些日子,夫妻二人同睡一个屋,但是男人却拿她当洪水猛兽,根本不肯亲近她。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寒心。
“放手!”
铁继宗抓住了砂锅的另一边,板着脸道:“该放的人是你!”
莲花冷笑:“这粮食是我给你赚来的,你好意思吃?”
铁继宗面色有些尴尬。
“莲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