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那么远找来, 蒋满仓心中怜惜,一直都没怠慢过,亲自帮着添茶倒水, 也有问必答。 在吃饭的间隙,柳氏醒了过来。 蒋满华不认识那个女人, 在说她有些私心, 便没有在院子里陪客人,而是坐到了屋中的床边。柳氏醒了之后, 听到院子里男人侃侃而谈, 身边只有蒋满华,她又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闭了闭眼:“那女人还没走吗?” 问这话时, 语气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蒋满华摇头:“本来说是要走的, 让老大给追回来了。哥不知道跟那女人什么关系,还让宰了一只鸡来招待。这会儿正吃着呢。一副狐狸精的做派, 吃饭呢, 一眼一眼的斜着勾哥。我是看不惯的, 你要是心里难受,别忍着。自己去打骂她, 或是让我撵走她都行,只要你一句话,我即刻就出去将她丢到门外。” 柳氏苦笑:“报应。” “你别这么说。”蒋满华叹口气:“外人只说你水性杨花, 在男人走了之后耐不住寂寞。但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有多难, 你没错,哥也没错,就怪这该死的世道。” 柳氏深以为然。 “满华,我对不住你。这些年你在家里掏心掏肺, 累死累活的,结果什么都没落下。” 蒋满华垂下眼眸,心中一片冷漠,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拽在这女人手中,如果真的对他心生愧疚,也愿意补偿的话,早就该给些银子了。跟个守财奴似的,还好意思说这些话,也就是嘴上大方。 “别这么说。其实能够陪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就是……哥回来了,我不得不走。不过,现在这我也不太放心,外面那个女人这么远找来,不知道跟哥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有夫妻那么亲密,我这一走,你定然会被欺负……”他叹口气:“一个家里有两个男人就跟干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谁看见了都会骂一句。而家里有两个女人,外人不止不会骂,还会夸男人有本事。简直没天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氏心中一动,如果蒋满仓要留下那个女人,这口气她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可如果男人执意,她又拦不住。 与其到时委委屈屈,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大不了分家嘛。男人在外头确实辛苦,她在家里也没闲着呀,家里的东西一人一半,儿子一人一个!到时大河跟着自己,另一个是亲爹,谁也不会给他委屈受。 有了这个想法,这念头就跟野草似的疯长。如今她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左右为难,外头的人也说了不少难听话。如果彻底撕开,她和蒋满华过日子,那就好得多。 蒋满华这些年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个家里面,如果两人做了夫妻。他应该不会对不起她。而蒋满仓……已经在外头找女人了。 两个男人放在一起,傻子都知道选谁做夫君。 柳氏只是一口气上不来才晕了,都不需要看大夫醒过来之后就觉得已经没有大碍。她缓缓出门,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相谈甚欢的二人。那个叫玉娘的还给男人倒了一杯酒,雅致又好看,而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娴熟,像是喝了千百遍似的。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强烈,蒋满仓侧头望来:“你醒了,可有哪里难受?” 柳氏摇头:“没有,她怎么还没走?” “她家住在码头边上,离这里特别远,今天走不到,一个女人孤身上路容易出事。”蒋满仓看了一眼玉娘:“这么远呢,难得来一趟,住两天再说。” 玉娘忙道:“我还是明天就走吧,留下来太麻烦你们了。” 不是不想留,是怕麻烦蒋家人。 人家都这样说了,蒋满仓不挽留也不好意思,道:“不麻烦,顺便看看村里。这和码头上的风景完全不同。城里一到秋天,到处光秃秃的,乡下可不同,秋日里到处都是深绿色,其实初春的时候才是一片萧条。” “真的!”玉娘兴致勃勃。 柳氏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满仓,我有话要跟你说。” 蒋满仓看她一脸郑重,微愣了一下,瞄了一眼玉娘。他知道夫妻之间的事情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可此时玉娘都在,若是立刻回避,那也太伤人了。 “你说。” 柳氏深呼吸一口气:“我们……还是各过各的吧!分开了这么多年,勉强凑在一起,你也不习惯。咱们家已经比村里九成的人家要好过,总不能日子都宽裕了还委屈自己。这位姑娘明显就是冲你而来,你们俩曾经有多亲密,我不用问也能猜到个大概。” 蒋满仓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何意?” “我们分家。”柳氏一脸认真:“你拿着银子,跟这位玉娘就城里过日子。我留在乡下,满华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归根结底是为了我。我不好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