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娘听众人说话, 一开始也以为是意外,等到儿子醒过来,才知道动手的是那个叫李大富的学徒。
她那时候因为家里的银子不多, 还上门去试图讨要一个公道, 也是想为儿子讨一些药费, 结果李大富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推过人,还说张成才是自己滚下去的, 母子俩想银子想疯了跑去讹诈他。
马车上剩下的两个人, 一个是车夫,另一个是李大富的爹,张春娘没有拿到银子不说,还被倒打一耙, 只能捏着鼻子吃了这个哑巴亏。
孤儿寡母的,难免被人小瞧, 张春娘这些年都习惯了。
听见张成才说这话,楚云梨拍了拍他的肩:“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娘先帮你治伤。”
她很快找来了木板和绷带……不是她舍不得花钱给张成才治伤, 而是镇上治骨伤的大夫医术实在一般, 真要是落到那大夫手中, 张成才虽然会比上辈子好一点,却也绝对会跛。
骨头伤得太狠了, 她亲自出手,都得让张成才养上好几个月才能痊愈,好在他还年轻, 骨头长得快。不然,换了年纪大点的人,还得养更久。
张成才就看见母亲眉目严肃, 然后,看见母亲抱着他的骨头一掰,一阵剧痛传来,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昏睡之前想着,母亲那神情……像是杀猪。
楚云梨三两下将骨头正好,用木板固定绑好,又把人抱到床上,弄完已经满头大汗。她还不敢歇,将张成才那套衣衫全部剪破,烧水给他将身上的泥土擦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她把破烂的衣衫和剩下的木板丢入灶中,顺便打了些米熬粥,暗暗盘算着去抓药时顺便买点骨头回来熬着。
刚把屋子打扫干净准备出门,就看见了身子佝偻抓着一根木棍杵地才勉强稳住身子的张母。
张母这辈子生了七个孩子,儿子就有四个,已经全部娶妻生子,虽然分了家,但因为没有多余的地方住,全部挤在一个院子里,整日吵吵闹闹的,她还不到六旬,头发几乎白光了,也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春娘,我听说成才受伤,怎么样了?”
大概是年轻时太过操劳,她说话时特别慢,声音也哑。
张春娘对双亲没有怨恨,她从小是过得不好,可爹娘也将她生下来还将她养大了,成亲时也没有为了聘礼乱牵线。如果有余力,她还是愿意孝敬爹娘的。
“娘,您怎么来了?”
张母近半年都不怎么出门,她的膝盖经常疼痛,别说出门走动,就是在家里做个饭都挺费劲。
“我听说成才摔得厉害,你还不给他看大夫……春娘,再没有钱,伤了该治还得治。成才那么年轻,伤的又是腿,可不能乱来呀!”
“我正打算去抓药呢。”楚云梨提议,“要不这样,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回头我得空来看你,顺便说一说成才的伤势。”
“让我进去看看。”张母执拗地道。
无奈,楚云梨打开门,把人扶进门,干脆直接扶到了成才的床前:“娘,您帮我守着,我去去就来。”
张春娘手头有二两多银子,这些是她攒来娶儿媳妇的,本来还能更多一点儿,那个跟张成才定亲的姑娘没有退聘礼,言下之意,反正都是刘兴义的儿子,她拿着聘礼嫁给刘家另一个儿子,这都是一家人,银子不需要退。
这是刘兴义后娶的那个媳妇的意思,张春娘不想与他们纠缠,再说,就算上门讨要,也要不回来,干脆就当那些银子喂狗了。反正这种事情一辈子也发生不了几次,她得了这个教训,再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第二次。
上辈子这剩下的银子给张成才治伤后什么都没剩下,还在大夫那里欠了一笔债。如今嘛,只是抓药买肉,暂时是花不完的。
楚云梨到了地方,直接说了药名,让药童抓药,至于方子的来源,她没有刻意解释。之后她会找机会透露出去,就说是去府城那一次无意中听说的……张春娘和离后买宅子之前,带着儿子去过一趟府城,来回加上耽搁花了五日,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镇上。
抓着药,楚云梨去了一趟屠户家中,此时天色渐晚,屠户今儿的肥肉早已经卖完,只剩下一块瘦肉和两根大骨,楚云梨全部都要了,又让屠户明天给她留排骨和大骨,怕屠户卖给别人,她还先付了钱。
镇子很大,却也没有那么大,至少屠户就听说了张成才摔下马车的事,做生意的人都喜欢与人方便,再说楚云梨将剩下的骨头和肉全部包圆之事实在让他高兴,当即道:“你要是不得空来取,我这边剃好了让孩子他娘给你送一趟。”
那自然最好。
楚云梨道过谢,回去时又买了一些米粮和油盐,拿着一大堆东西到了家钻进了厨房。刚才熬的粥已经差不多了,她盛了三碗端进屋中。
张成才还没醒,被她掐醒了,身上有伤的人需得吃饭才能好得快。
张母看着面前的粥,摆手道:“我就不吃了,家里还等着我做饭,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回去……”
夫妻俩如今跟着长子住,张春娘的大哥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去年春儿媳妇进了门,两个月前刚生下一个孩子。家里的事情忙得很,张母需要长子养老送终,如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