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发生了什么。
两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刚忙跪在地上,有些木讷地向孟修远二人磕头,口中连连道谢。
孟修远摇了摇头,扶起二人,只道:“你们把船准备好,我们回去接一个人,马上就要过江。”
说完,他便淡然地又牵着杨姑娘往回走去,仿佛刚才只是路过溜了个弯一样。
往回的路走了一半,便远远见小赵敏孤也零零地正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走来,这一见面,小赵敏便忍不住说道:
“你这人,怎么突然把我一人扔在了那里,也不怕我趁机跑了?”
“跑了又怎么样,不是说了么,本来就要放了你的。
带你过江,只不过是看江这边荒无人烟、丛林密布,将你随手扔下不安全而已。
你若是跑了正好,被狼叼去了也只怪你自己。”
孟修远满不在乎地说道。
赵敏闻言一愣,这次才相信孟修远是真的并不想杀她了。
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八九岁的赵敏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情绪激动之下,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孟修远也不理她,只拉着她继续往渡船和茅屋的方向走。
半晌,哭累了的小赵敏渐渐收住声音,转为一如往常那般,盯着孟修远那被青布蒙住的脸,默默看着。
杨姑娘见此一幕,微微皱眉,出口说道:
“小鞑子,莫要白费力气了。你即便是记住我二人的模样,也绝对找不到我们的。”
小赵敏闻言哼了一声,撇嘴说道:
“我之前看你二人面容,只是想牢牢记住,死后化作厉鬼,再来好好来向你们报仇。
现在不用死了,谁要再看你那张臭脸。
我只想再多看看大哥哥的模样,他比你强多了,是个真正正义的侠士。”
杨姑娘闻言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只是她的性格,使得她不愿出言和这么个小孩子斗嘴。
而孟修远则摇了摇头,看着小赵敏说道:
“不用故意给我贴金,放心吧,我说出的话不会反悔的。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侠士,我做的事不过都是为了自己高兴,顺自己的心意罢了。
杀你们那些元兵是因为我觉得他们该杀,放了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该杀,仅此而已。
和侠不侠的没有关系。”
小赵敏闻言似懂非懂,想了好久,才琢磨出了其中含义,随即眉头一皱,十分遗憾地说道:
“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为什么非要和朝廷作对呢……”
孟修远闻言哈哈一笑,不屑地说道:
“你该问问你们元朝廷,为什么一定要不给百姓活路,逼得他们造反呢?
若真的人人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美满,天底下又怎么会有山贼、有义军、有我们这些提剑杀人的人呢?”
小赵敏听闻孟修远这番有悖于她稚嫩三观的言论,先是感觉心中莫名有些惊慌,而后瞬间便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大喊大叫道:
“你胡说,你们汉人造反、和我们朝廷作对,就是因为看不惯我们蒙古人统治这天下罢了!”
孟修远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转头望向赵敏,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
“你看过往几千年,汉人作为统治者的朝代,其他汉人就不造反了么?
蒙古人统治天下、汉人统治天下,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到头来永远都是那些极少数的当权者,压榨穷苦百姓,骑在他们身上作威作福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元朝廷不过百年,就搞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难道不是你们统治者出了问题,昏庸残暴更甚过往那些朝代么?”
孟修远这番话声音不大,可听在赵敏的耳朵里却如同春雷炸响,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红着脸憋出了一句“歪理!胡说!”,可由于心虚,声音却是似蚊虫鸣叫般微不可闻。
孟修远也不再说话,这一路一直保持沉默。
直至三人上了渡船,小赵敏便立即一个人躲进了船舱里,期间连看都不敢看孟修远一眼。
而杨姑娘心中也是颇有感触,见赵敏进了船舱,忍不住小声问道:
“少侠,你为何要和那小鞑子说这么多呢。”
孟修远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这些话尽皆出自我本心,当然,说给那小郡主听也是有意为之的。
元朝廷气数未尽,抗元尚需些时间。
那小郡主父亲汝阳王官居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又偏偏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因而这位小郡主的一言一行,其实影响甚广。
她只要能将我今日这番话听进去一半,那日后天下,或许就会少死很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