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怎么会听不出,孟修远这平淡而又信心十足的一句话,明显是还有下半句的。
……
又两日,巨鲲号终是从黄河驶入洛水,从而直抵洛阳城中。
此时这洛阳城,乃是杨广即位后,于古洛阳附近另选都址,建立的新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使洛阳成了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因而,哪怕是在这天下大乱之时,这东都洛阳依旧是一片繁华景色。天才微亮,洛水两岸便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商贩人群,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孟公子,你是否现在便随我去见李二公子?”
云玉真站在孟修远身侧,小心地出言问道。
这两日间,她对孟修远愈发敬畏,不敢有半点得罪怠慢。
孟修远本来望着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正眉头微皱,出神地想着些什么,被云玉真这么一唤才回过神来,当即摇头答道:
“不忙,我有些事情需得先自己去看看,才好心中有数。
还请云帮主替我转告世民兄一声,便说今夜之前,我自会去找他……”
“是……”
云玉真闻言,刚点头应了一声,再想问清其中细节之时,抬头却已不见了孟修远的踪影。
……
孟修远下了船,便直往洛阳城南而去。
依照石青璇所言,他想先走一趟净念禅院,看看那慈航静斋的盟友是什么做派,也看看和氏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出城二十余里,直至一片小山坡上,孟修远刚见到了这僧院全貌,便不由为之一惊。
只见这净念禅院坐落于一座矮山之上,规模宏大异常。
大略一瞧,便看到密密麻麻数百间楼阁殿宇,若非点缀其中的佛塔佛像,几乎让人误以为是一座小城。
孟修远前世多次造访的少林寺,本以为那已算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大寺了,可眼前这净念禅院,竟是比那少林寺仍大上数倍不止,叫人难以置信。
见此一幕,孟修远眉头微皱,却也不做停留,继续往那净念禅院继续行去。
待行至其山脚下,再仰头朝上望去,却见这耸立山上的禅院看起来愈发气象森严。
千余级石阶绵延直至山顶,给人一种好似登天一般的错觉,高不可攀。
于此时,一道俏丽身影恰好自山上飘然而下,朝孟修远迎面而来。
“孟公子,竟然是你……”
师妃暄一袭儒生打扮,似空山灵雨一般的双眼久久望着孟修远,目光之中神色复杂难言。
“这般关键时刻,师姑娘该是不愿见我吧。”
孟修远轻笑一声,却是不再看佳人,只又朝头顶这净念禅院望去。
“孟公子误会了……这些年来公子除魔卫道之事,我不知听了多少。
似公子这般志同道合的正义之士,妃萱又怎会不愿相见呢。”
似是看出了孟修远面色有异,师妃暄当即以她那独有的清灵嗓音解释道:
“实在是短短几年不见,公子气象已大为不同,让人不由为之意外。
妃萱实难想象,公子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将《长生诀》这般从未有人练成的神功,精进至如此境界。
再者,自今日早上开始,妃萱便心绪不宁,只觉得会有些特别的人、特别的事情出现。
却不想,这人竟会是孟公子你……”
孟修远闻言又是微微一笑,转头朝师妃暄道:
“师姑娘几年不见,倒是没怎么变。
至少这说话的本事,依旧是这么精湛。
若我所猜不错,姑娘口中‘特别’二字,恐怕改为‘麻烦’更直接一点吧。”
师妃暄果然非同一般人物,听得孟修远此言,却仍旧面不改色,只岔开话题朝孟修远问道:
“不知孟公子此来净念禅院,所为何事。
若公子是想参观一下这佛家圣地的话,妃萱左右无事,很愿意与公子同游一番……”
孟修远自是明白对方的防备之意,却也丝毫不在乎,当即点了点头,笑着开口答道:
“我正愁该怎么通名拜访,才好往这高不可攀的‘正道武林圣地’一游。
有师姑娘陪着,想来是方便了许多。”
说话间,孟修远不理师妃暄,已迈开阔步拾阶而上。
“孟公子言重了,净念禅院只是佛门清净之地,何谈高不可攀。
再者,以公子近些年来斩杀边不负、四大寇等恶贼之盛名,这天下间又有何处是公子去不得的呢……”
师妃暄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柔声说了一句之后,便悄然陪在孟修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