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段苍云醒来的时候,已然置身于城郊的一处破庙之内。她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周身已被五花大绑,捆上了厚厚的麻绳。 她放眼四周,见破庙内空无一人,不免讶异,然透过半开的窗扇,却隐约看见几个人影,似乎正是凌无非等三人。 段苍云动了动身子,膝盖忽然像是硌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些散落的碎瓦,再抬头看,屋顶果然有些许破漏,想来地上的这些瓦片,都是从破洞上方掉下来的。她心念一动,小心翼翼侧过身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捡起一块稍大些的碎瓦片,开始割动身上的麻绳。 麻绳末端打了死结,割起来显然比较费劲。段苍云只能又换了块更为尖锐的瓦片,慢慢割着。 她一面割着绳子,一面留意破庙外的动静,隐约听到沈星遥说道:“接下来的事,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段苍云好奇心起,又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于是加快速度,费力在绳索上割出个小口,把绳结弄松,又挪了挪身子,令自己离破庙门口又近了几分,这才听清楚门外三人对话。 “你一个人,顾得过来吗?”这是徐菀的声音。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凌无非道,“等我伤势好些,离开姑苏,自会把她放了。” “可就怕你的伤还没有养好,便又出了岔子。”徐菀叹道。 “阿菀,师父的命令容不得耽搁,须得快回去才行,”沈星遥道,“凌少侠,事出紧急,还请容量。师命不可违,这次我们是非走不可。” “这我明白,”凌无非道,“还请二位替我向尊师问安。” 话音落地,段苍云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恰巧此时,她手中的瓦片刚好将绳子割断,被捆缚住的胳膊,也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片刻之后,凌无非折返回破庙。段苍云听见脚步声,由于双腿的绳子还没完全解开,只能拉紧背后绳结,假装仍然被绑着的模样。 她恨恨盯着凌无非走进破庙的身影,仿佛和眼前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你总算醒了。”凌无非走到一摞干草前坐下,脚步略显蹒跚。 “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段苍云警惕问道,“还有两个人呢?” “一会儿就回来。”凌无非道。 段苍云心想:你骗人! 她更相信自己偷听来的话,直觉以为,凌无非是忧心自己落单以后,难以应付局面才故意如此说。 “好啊!回来我也不怕,”段苍云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 “那么,你认为我有什么目的?”凌无非心平气和问道。 “你想故意让我祖父着急?还是说,想用我的事情和他交换什么?”段苍云道。 “他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费这种心思去换?”凌无非只觉莫名其妙,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个妖怪。 “他可是天下第一刀!”段苍云道,“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的身上,自然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名号竟然真有人会信?”凌无非哑然失笑,“我说,你想不想听听,这个天下第一刀的名号,他是怎么捡回来的?” “自然是他武功高超,比武得来的。”段苍云道,“我才不想听你胡言乱语呢。” “天下皆知之事,你竟不知道?”凌无非不住摇头,仍旧笑道,“段姑娘,你可当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你在骂我?”段苍云瞪圆了眼。 “我可不敢,”凌无非道,“天下第一刀的孙女,我招惹不起。” “你……” “他曾输给过一个人,”凌无非收敛笑意,正色道,“只是那人遁入魔道,遭万人唾弃,不被世人认可。这才把这‘天下第一刀’又施舍给了段元恒。” “胡说八道,”段苍云道,“名号还能送来送去不成?能被叫做天下第一刀,必然有他不输于人的本事。” “如此说来,您只相信名号?”凌无非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难道不应该吗?”段苍云反问。 “倘若如此,你便更应当相信我,”凌无非道,“身处鸣风堂下,受门规制约,断然不会做出那些下作勾当。” “说起这些,你怎么还没被清理门户?”段苍云对他偏见已深,无论凌无非说什么,都撼动不了内心已有的成见。 “非要这么说的话,姑娘你再受人欺骗,可就是活该了。”凌无非嗤笑一声,“蠢不自知。” “你还骂我?”段苍云气得满脸通红。 凌无非摇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