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沈星遥,往河水下游方向寻去。 长夜无尽,星斗高悬,二人沿着河岸寻了一路,都未找见江澜的踪迹。凌无非越寻越觉渺茫,心中绝望不已,直到筋疲力竭,方瘫坐在草地上,不住喘息。 “怎么会这样呢……白天还是意气风发,夜里便遇上这样的事。”沈星遥跪坐在河边,低头嗅了嗅,道,“刚才沿途过来都有血腥味,可到这里便淡了。” “河水都是活的,一个人的血,就算流干了又能有多少?”凌无非摇头叹道,“找不到的。”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跟着她。”沈星遥懊恼不已。 “谁能想到,江楼主的贴身护卫也能是个叛徒。”凌无非闭目,深吸一口气道。 “可就这样放弃了吗?”沈星遥眉头紧锁,“就没有别的办法?” 凌无非摇摇头,道:“往好了想,不管是死了还是昏厥,都会浮到水面上来。” “死……这也算是往好了想?”沈星瞪大了眼睛。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天亮。”凌无非满面愁云不散,却偏偏无计可施。 沈星遥咬咬牙,却不肯死心,又沿着来时的路重新查看了一遍,来回折腾半天,仍旧没有结果。她疲惫至极,背靠着一棵老树树干,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色,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林间缭绕的云雾,在日头初升时散开。黎明的晓光照亮天地,红光入水,映得水色也如天光一般,耀眼灼目。微凉的风一阵阵吹来,穿林打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就在这沙沙声里,隐隐传来一阵歌谣,是再寻常不过的山间小调。歌声清朗悠扬,越发清晰,响彻林樾。 哼着歌谣的少年背着柴刀,走到河边,正待解下腰间竹筒取水,却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个人,于是走近把那人翻了过来,才发现是个女子,眉目娟秀,左臂、右肩与胸口都受了刀伤,染红了大半边衣衫。他下意识退了两步,想了想还是蹲下身去探她鼻息,隐约觉得还有些气息,便取下柴刀插在腰间,将她背了起来,沿着来时的路,往林深处走去。 山回路转,周遭忽然又起了雾。少年居住的小木屋在一片云雾笼罩下,蓦地便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他把女子背回房里,安放在木床上,见她衣衫湿透,便又探了探她额头,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衣裳都湿了,迟早要染风寒,一会儿发起热来更是麻烦……可我要是给她换衣裳,岂非坏了她名节?这可怎么办……”他伸手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还是从屋角的箱子里翻出一套女子的衣裳放在床边,又找出一罐金疮药和两卷纱布,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对那昏迷的女子道,“对不起啊姑娘,事从权宜,你的性命要紧。你若在意名节,我也一定会负责到底的。”说完这话,又犹豫了片刻,这才伸手解开她腋下衣带。 这女子自然便是江澜。她昨夜负伤落水,拼着仅存的气力游出一段路,又在水中昏迷,渐渐浮上水面漂流。由于河水宽阔,才会与沿河寻人的沈、凌二人失之交臂,快到清晨才被流水冲上另一边的河岸。她从小就爱到处乱窜,又一直习武,身子骨很是结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也没因伤或是受寒而发热,只是睡了很长时间,直到傍晚才转醒。 江澜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艰难坐起,扫视了一眼昏暗的木屋,目光不觉转向窗外。山间的黄昏,天光与云堆叠,晚霞聚不到一处,被浓云分割成一条条,一片片,由深到浅蔓延,直到天尽头,又氤氲开来,散成一片昏黑。 屋后的炊烟不知何时飘了过来。江澜不自觉吸了吸鼻子,腹里馋虫也闹腾了起来:“好香啊!” “你醒啦!”端着饭菜的少年经过床前,两眼与她对视,立刻发出欣喜的光,随即小跑上前推门,走进屋来,将饭菜端到床前,腼腆笑道,“我看姐姐衣着不俗,应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这山里没什么好吃的,只能请你将就了。” “衣着?”江澜这才回过味来,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粗布麻衫,又抬眼问道,“是你给我换了衣裳?” “对不起对不起。”少年连忙放下饭菜,双手合十连连躬身致歉,“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你衣裳都湿了,而且,伤口也需要包扎,只好找了一身我娘年轻时候的衣裳换给你。我真的没有冒犯之意,实在是……” “我没怪你,你别这么害怕。”江澜笑道,“事从权宜,换谁都会这么做的。我还得谢谢你救了我呢。” “可是……我看过了姐姐的身子,一定要负责任的。”少年小声道。 “这样啊?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江澜腹中饥饿,也顾不得礼数,顺手便端起了饭菜。 “真的吗?”少年道。 “不……我开玩笑的,”江澜见他如此认真,扒了一口饭后,连忙腾出拿筷子的手摇了摇,咀嚼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