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不言,双手环臂,退后两步,仔细打量他的背影,只隐隐感到一丝怪异,却又说不上是为何。没过多久,便见田润与管家回转而来。管家拿着一卷空册与笔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星遥略一颔首,便与管家一同出了田府大门,花了大半日的工夫,挨家挨户问询,直到傍晚方将名单统完,除去姓名,生辰,还有失踪的时间,通通记录在册。沈星遥拿着名册,走在管家身后,一页页翻阅,忽然蹙起眉来。 只因她看见,册子第二页写着一个叫做桂秀莲的十七岁女子,失踪日期就在三日之前,比今日田默阳告诉她的那个叫做鲍余的四岁男童,失踪时辰还要晚十日。也就是说,这个桂秀莲,才是迄今为止的最后一个失踪人口。 “今日走访,一共找到十三户人家,”管家说道,“九个女子,三个孩子。不过老朽有一点不明白,张女侠是如何留意到这些人的生辰的?” “随口问问,管家不必挂心。”沈星遥看向手中名册,忽然一蹙眉,道,“田管家,我们方才去的这位桂姑娘的家,是不是就在太安坊?” “没错,怎么了?”管家不解其意,扭头问道。 “我再去飞龙寨看看,您先回去吧。”沈星遥说着,将手中名册卷起揣入怀中,转身便走,径自奔去费大娘家中,见她正在屋前打扫收拾,便隔着院口的木栅栏,朝她招了招手。 “张女侠?”费大娘面露喜色,连忙上前开门,道,“不是白日才来过一回吗?可是有我家翠儿的消息了?” “这倒没有。”沈星遥略一沉默,道,“只是今日走访县里人家,听说有位姓桂的姑娘失踪了,而您又刚好见过她。” “你说的,可是太安坊的秀莲?”费大娘摇摇头道,“那你可问错人啦,这事儿啊,没准田公子比我清楚呢。” “您说的是田公子曾见过她?”沈星遥佯装不知,摆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那是几时的事?” “好像……是在十三。”费大娘略一思索,摇头说道,“不是十二便是十三。” “那不就是三日前?”沈星遥眉心微蹙,心中暗道,“哪有这么巧?” “张女侠,这是怎么了?”费大娘觉出异样,不禁问道。 “没什么,”沈星遥摇摇头,道,“我能不能问问,您还记不记得是在何处见到田公子同桂姑娘在一起?会不会是看岔了?” “那可不能,就在西郊长亭里。”费大娘道,“田公子与咱们嬿婉丫头可是定了亲的,这我要都不仔细些,不得坏了事吗?” “田公子与梁姑娘定了亲?”沈星遥不觉望向隔壁梁家的破瓦房,眉头越发紧蹙。 “哎,你是不知道。”费大娘将她拉到身旁,压低嗓音,小声说道,“嬿婉她家里啊,原先做的米行,可前些年糟了鼠患,仓库里的米都烂了。梁家就此败落,二老先后离世。里正夫人瞧着嬿婉一个小姑娘可怜,便赊了我隔壁这房子给她住。田员外见梁家败落,也不乐意这桩婚事,成日喊着说要把婚事给退了。嬿婉这丫头……哎,真是可怜。” “哦?还有这档子事?”沈星遥蹙眉道。 “可不止呢,不止我见过,我听打更的顺子说,老早就见过田公子与城里的小姑娘拉拉扯扯。”费大娘道,“可嬿婉偏偏不信,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 “哎?那梁姑娘怎么不去找她们问问呢?或许是误会也不一定。”沈星遥眼珠一转,问道。 “她对田公子可是喜欢得紧。”费大娘道,“不过她还真去找过一位,偏偏不巧,那个丫头,也被飞龙寨给拐去了,嬿婉去的时候,一家人着急忙慌找着人,哪还有空管这种事?” “原来是这样……”沈星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桂秀莲在五月十二当晚失踪,偏偏费大娘就在那日见过她与田公子在一起。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位失踪的少女,疑似与之有染。 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与此同时,东海县城外东北方向数里地外,黑沉沉的山坳里,一队穿着玄青衣衫,面色惨白人,正抬着两口棺材,向前行进。山岩高树遮蔽月光,深山凹地,寂夜昏黑,衬得这一幕场景愈显诡异。 一行人抬着棺材,仿佛不知疲倦,一路前行,既不交谈,也不停歇,行至山坳深处,忽然停了下来。就在他们眼前,横亘着一截枯木,想来也有千年寿命,宽阔粗壮,横截亦有大半个人的高度,要想翻阅,只能攀爬或是使轻功跳跃,方能走过。 这一队人马也是古怪得很,被巨木拦路,并不设法前行,而是僵直着回转身去,往回而行。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几声利器破空声响,几支淬着赤色液体的木刺穿风而过,径自刺入那些人的身体之中。 几人中了木刺,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