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苏采薇话音微弱,“就算是死……也不能……不能屈服……” “你好好休息,别再为我的事伤神了。”宋翊心疼不已,俯身轻捋她额前散落的细碎发丝,语调依旧轻柔和顺。 “你要是……真跟了那个混蛋……我就去找封长老告状……”苏采薇艰难说道,“添油加醋,给你编几个罪名……让掌门他们派人把你抓回来……” “采薇……”宋翊又觉鼻尖酸楚,险些落下泪来。 “我是你师姐,你得听我的……”苏采薇说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宋翊顿时慌了神,连忙跑去桌旁倒了杯水,回转而来,却见她又昏睡了过去。 他握着瓷杯的手微微一滞,怔怔凝视苏采薇憔悴的面容,看着她修长的眼睫,心也跟着一点点沦陷。 若一切都还能重来,他多想拼尽一切守护眼前这个女子,纵是死上千百次,也无怨无悔。 他僵直坐下,痴痴望着床边地面,烛光映出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少年唇角微微一动,忽地泛起一丝苦笑。 宋翊看了一夜的影子,前尘往事不住在脑中回溯,许是身陷困境,反倒愈能令人冷静,他忽地便想起了在金陵成长的这些年来,数次与苏采薇无意擦肩而过的情景来。 二人虽是同门,却因种种原因,少有往来,除去上回听从石凤漩指示,诈了段苍云一回之外,最近的一次交会,已是三年前的事。 那年的他不过只有十四岁,因为被封麒寄予厚望,除了收受委托出行,大多时日都在协助恩师督促刘烜那不上进的东西,时日一长,面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刘烜,他也乏力得很,便随意接了个简单不上道的小任务跑出门去,完成委托后,特意隔了好几日才回金陵,却正好撞上苏采薇拿棍子追着刘烜满院子跑。 他见苏采薇气势汹汹,刘烜说话又不上道。十来岁的少年人,打起人来没轻没重,万一真出了什么岔子,自己也不好向封麒交代。是以他只好上前拦阻,却因此被苏采薇臭骂一顿,说他成日同刘烜这低能儿混迹一处,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指望,只能大眼瞪小眼,一起做废物。 那时的他还觉得自己被莫名迁怒,实在不可理喻。可如今回想起来,让她一直这么打打骂骂,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想及此处,他心下感慨,不觉回身握住苏采薇的手,却觉她五指忽地收拢紧扣,死死掐在他手心。 宋翊心念一动,轻声唤道:“采薇?” “唔……还在……还在就好……”苏采薇沉声呢喃。 宋翊心下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却再也不忍松开她的手。霎时之间,在他眼中,周遭本已褪色的万物,又逐渐焕发出生机,万般美好都停留在这一刻,令他心醉神迷。 他只盼着时间停在这一刻,太阳不再升起,就算只是这样简简单单握着她的手,已然足够。 长夜尽,天色明。 宋翊坐在床边矮凳上,靠着床头,昏昏沉沉几欲睡去,却被苏采薇的推搡惊醒,他坐直身子,才发觉苏采薇已坐起身来。他瞧着她就像个没事人似的,精神抖擞,一时之间,不由愣住。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赶紧走。”苏采薇拉着他道,“你听我说,凌师兄他们曾经过彭城县,彭城县往西是萧县,往西南是苻离县,我们往这几处找,一定会有收获。而且有他们在,说不定能想出新的办法,解决你我眼下困局。” “你我?”宋翊一愣,道,“可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关……” “哎呀,都是师姐弟,那么生分干嘛?”苏采薇翻身下床,抱起行囊与兵器,拉了他一把,道,“快快快,事不宜迟,免得那狗东西又追过来。” 宋翊点头,起身与她一同下楼,退了客房,走出客舍大门。谁知还没走多远,便瞧见街面人群退散开来,定睛细看,竟是雷昌德带着影无双、尾闾与一大帮护卫,浩浩荡荡朝二人走来。 “快走。”宋翊拉过苏采薇的手,未及转身,已然被雷昌德带人团团围了起来。 “哎呀,这是去哪儿呢?”雷昌德掂着金边折扇,在人群间来回踱步,道,“我想了一夜,实在是觉得遗憾,昨夜见了小娘子一面,都没来得及问清你的名字,就这样放走了,多可惜啊?” “你姑奶奶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采薇是也!”苏采薇指着他鼻子骂道,“有本事今天就在这杀了我,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总有一天要把你大卸八块!” “小娘子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也,”雷昌德嘿嘿笑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只好把你留下了。” “雷昌德,你到底守不守信用?”宋翊护住苏采薇,上前一步,蹙眉问道。 “我可是商人,当然要守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