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而已,不劳挂齿。”凌无非将纸鸢往他胸前一拍,转身便往回走。卫椼哪肯罢休,当即伸手屈指朝他肩头探去,却见凌无非身形一晃,定睛再瞧,已回退半步,抬手扣上卫椼脉门,向上翻拧。卫椼虽不及看清他身法,却很快回过味来,右手握拳,震开他钳制,回手握住背后重剑剑柄,霍地一声挥了出去。 “这就亮兵器了?”凌无非错步疾退,眼中仍有戏谑之色,“走往江湖,如此冲动可不是好事。” “你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卫椼直视他道,“此等身手,定有来路。” “那就等你胜了,再来问我。”凌无非说完,仍是回身往座位上走,卫椼从未受过这等羞辱,提起重剑便往他头顶扫去。凌无非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仰身一旋,避开他这一击,随即稳稳落地,足尖勾起一条长椅踢出,将那条搁着啸月的椅子从桌底撞了出来,啸月也因这剧烈的撞击,飞至空中。 卫椼挥动重剑,试图打落啸月,却还是慢了一步,被凌无非抢在前头,接下啸月。长剑出鞘,华光流转,如长虹贯日一般,倾泻而出,与卫椼手中重剑激烈相撞。凌无非只觉右手虎口被震得一阵酸麻,仿佛要裂开似的。 “这……这是什么功夫?”吴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躲在桌子后头,盯着他手中啸月看了半天,只觉得在哪听闻过此剑,脑袋却像是卡了壳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惊风剑以轻灵见长,恰与这卫椼路数相克,一招一式间,将那重剑的起落,完全牵制其中。吴通看了半天,忽然一个激灵挺直身板:“我的乖乖,难道……不好,这小子居然还活着!” “你说的什么东西?”卫椼长年呆在漠北,对中原大事,多靠耳闻,知道得并不详细,自然也认不出眼前的这把剑。 “就是……玄灵寺里,那个惊……惊风剑……”吴通结结巴巴道。 “你说的是他?”卫椼大惊,旋身挥剑,大开大合,却怎么也沾不到凌无非半片衣角。 “你就是凌无非?在玄灵寺里受了重伤,竟还完好无损到了这来?”卫椼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无非唇角微挑,却不说话。 “他到了这儿,一定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吴通大叫道,“副使,你得先把他杀了,才好动手啊!” “给我闭嘴!”卫椼在方才与凌无非对招时,便已觉出受他克制,莫说取他性命,哪怕只是想让他挂个彩,都难如登天,他心有不甘,提气灌满双臂,旋身抡剑掼向凌无非脚下地面,只听得一声巨响,整间屋子都跟着这扛鼎之势抖了三抖。那几个孩子早就吓得呆了,连哭都抛到了脑后,随着这一猛烈的的震颤,也都回过神来,大叫着跑出门去。 凌无非亦感到一股沉猛的劲力震荡,击在小腿骨间,不由向旁错开一步,纵步后退。在他起跃之际,卫椼以剑尖为心,支在地面,双手握于剑柄,凌空蹿跃而起,抬腿踢向他下盘。凌无非却一个旋身,蹬足踢出,两股颈力相撞,震得二人同时退开。卫椼也因这一招消耗太大,眼前一阵昏花,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身子。 “你想杀的人,武功远在我之上。”凌无非还剑入鞘,道,“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还拿什么对付她?”言罢,即刻转身,大步走出酒肆。 他知道卫椼满心所想,都是要取沈星遥性命,于是加快步伐,不分昼夜便赶去了黎阳,然而这般不要命地赶路,到底还是超越了极限,未到山脚,便已开始觉得吃力。 他扶着道旁旗杆退至一间酒肆内,低头看着右腿,蹙眉凝神,陷入沉思。想着多半是与卫椼相斗之时,受那厮颈力所震,引得伤痛发作。凌无非只觉右腿像是被无数只从地下伸出的巨手死死攥住,又僵又麻,怎么也抬不起来,便忙向伙计招手,要来一壶药酒,仰面灌入腹中。 凌无非心急赶路,卫椼自也是不甘示弱,在这八月初一的夜里摸黑上了云梦山。这厮臂力惊人,竟不走寻常路,到了玉华门所在的那片山头脚下,直接便沿着绝壁向上攀去。吴通没有他的本事,只能缩在崖下候着。 卫椼习的是重剑,身段也似千斤坠似的,轻功身法也因习惯所致,稳而缓慢,实在轻盈不到哪去。山壁险峰高绝,巉岩峭壁间,卫椼靠着手里的重剑平稳身形,愣是一步步攀了上去。 沈星遥虽是被华洋擒来,但毕竟服了七日醉,武功再高也使不出来。再者何旭得了李温尚在人间的消息,看这女子孤苦伶仃,也不忍心过多为难,便未派人看守。话说这八月初一,正是朔月之日,天色凄凄蔼蔼,一丝光亮也没有,沈星遥独卧房中,看着窗外景色,愈觉心头压抑,不由得便想出去透个气。谁知到了门外,还没走出几步,便瞧见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借着房中未熄的灯火透出的微末光亮,隐约瞧见那人手中握着一柄重剑,心下猛地一沉,脑中顿时只剩下一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