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着我到底干了什么?”姬灵沨闯入上官红萼房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白陶小瓶,问道。 “哎呀,我正要拿过去。”上官红萼赶忙去夺,却被姬灵沨推开。 “你要拿给谁?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不记得了吗?”姬灵沨怒斥她道,“不可伤人性命,不可背着我拿药,你都忘了吗?” “我都让他们见过一面了,一个时辰,谁知他们都做过什么?她不死,怎么对得起我?”上官红萼拼命抢夺。 姬灵沨一听话锋不对,当机立断,一把将陶瓶丢了出去。陶瓶本就脆弱,一落地便碎成了一片片残渣,散落的浆液渗入竹制地板,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去外面采,”上官红萼说着,便要往外走,“等回来再同你算账!” “你采呀,你敢用手去碰,你敢靠近它吗?”姬灵沨在她身后喝道。 上官红萼脚步一滞,猛地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大步跑开。 姬灵沨看着那越发陌生的背影,惨然而笑。 她无力瘫坐在桌旁,深思逐渐恍惚。 她出生不久,父亲便遭暗害。母亲为保全她的性命,将她托付给家中一名老仆妇后,也惨遭毒手。 老仆妇本是苗人,带着她一路流亡逃窜,来到南诏。而未免被仇家得知下落,她的姓氏,也有“纪”改为“姬”。 她得知父亲之死,源于天玄教之祸与那个叫做薛良玉的伪君子,可她无依无靠,也无从拜得名师习武,只能通过老仆妇的指引,伪装苗人身份,往南诏各地,学习蛊术。 七岁那年,她得知圣灵教与天玄教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后,毅然找去王都。 那时的上官红萼,也还是个孩子,比她小了整整四岁,她隐瞒了身世,接近当时尚且年幼的圣女,依靠着和上官红萼间慢慢建立起的姐妹之谊,深入其中,探听线索。 在多年前,还不到十岁的上官红萼,为了不令王室发现姬灵沨懂得蛊术,又是个汉人的秘密,拦路替她遮掩,却被毒物所伤,差点丢了性命。 而她的这身本事,又对圣灵教颇有价值,因此上官耀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庇佑着她,在南诏存活下来。 她欠这女孩与圣灵教太多,以至于到了如今,违心的事也肯做。 只为得到一个人,便去残害另一个人的性命,姬灵沨做不到。上官红萼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其他人的性命,也同样重要。 姬灵沨沉思良久,从怀中掏出一只墨玉小瓶,倒出一粒黑色丹丸,放到鼻尖嗅了嗅——这是绕鬼藤的解药。 她无法确定,上官红萼的想法还会不会有变化,既然偷过一回药,那就一定还会偷下一回。 既然如此,不如另外备好解药,免得又生枝节。 正在姬灵沨打算倒出第二颗解药时,却听得房门大开。她下意识握紧取出的那颗解药,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上官红萼一阵风似的狂奔而来,一把抢过那只黑玉小瓶便往外跑。 “你干什么?”姬灵沨起身便追,却见她走到水塘边,药瓶扔了进去。 瓶塞已开,塘水浸透解药,便尽数失效。 可要重新炼制这解药,却需要三年。 “你……你怎么能……”姬灵沨愕然退后,看着上官红萼眼中充满暴戾的杀意,不住摇头。 “苏采薇不死,就让她的师兄和嫂嫂替她去死!”上官红萼指着她道,“现在你没有解药,便妨碍不了我,以后不论我要做什么,都不许你管!”言罢,再次跑了开去。 姬灵沨怔怔站在原地,藏起手心仅剩的一枚解药,浑身战栗。 曾经那么单纯,天真善良的姑娘,竟因为一道旨意,一个历来便如诅咒般的宿命,变得面目可憎,再也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上官红萼。 落日熔金,寒鸦哀鸣。 姬灵沨来到厢房前,用香短暂迷惑了守卫,混进内院,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沈、凌二人正蹲在地上,收拾着不慎打碎的陶器碎片,一听这声响,都抬起头来,神情颇为讶异,显然没想到她会到来。 “有事吗?”凌无非早觉得这女子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却不愿追问,也懒得细究,更不愿与她结交,毕竟几人如今经历这等祸事,都是拜她所赐。 “我……长话短说,上官红萼要杀你们。”姬灵沨递上手里的解药,道,“我时间不多,解药只剩下这一颗,其他的都被上官红萼扔了,你们谁死谁生,自己选择。” “你这个……”凌无非接过解药,在手里翻看一番,嗤笑摇头道,“只有一颗,甚至无法试药。而你正是下毒之人,让我们怎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