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来回抚摸了一阵,像是哄小猫似的,柔声说道,“跟着姐姐走,姐姐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就算真的走不了,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啊。” 凌无非被她这么一通“安慰”,欲言又止,只能不情不愿被她拉着走开。 沈星遥自听了那汤饼铺掌柜的话,对探秘此间的兴趣不减反增。凌无非却与她不同,心下始终怀着沉重的负担,只觉得下一刻便会有个真的山精鬼怪从路边蹿出来,一口将他二人给吞下去。 那位叫做胡大原的人家,住的屋子是座二层高的小竹楼,正门开在二层。到了屋外,凌无非愣是挣脱了沈星遥的手,远远站在楼下,打死都不肯走上楼梯。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沈星遥站在楼梯间,回头笑着戏谑他道,“这还没遇见大难呢,你就打算和我各奔前程了?” 凌无非一言不发,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比她所立之处,低几级的台阶上,抱着她腰身,轻轻摇晃,又像无奈,又像撒娇似的说道:“我们能不能……” “什么?”沈星遥笑问。 凌无非咬牙不言,眉头紧锁,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小声道了句:“算了死就死吧。”言罢,便拉过她的手,低头走上楼梯,敲响了二楼的门。 “谁呀?”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随后,竹门便从里边拉开。 看见门扇翕动,凌无非立刻拥着沈星遥往后退了一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把竹门拉开一半,探出一个脑袋,上下打量一番二人,方才问道:“你们谁呀?” “是这样的,大叔。”沈星遥双手合握,堆起笑脸,朝那老汉问道,“我们是蓬莱人,在附近迷了路,不知怎的就到了这来,请问……” “哦,我知道了,”老汉指着二人道,“一定是有谁同你们说了,我媳妇是从白菰村嫁过来的吧?” 沈星遥仍旧赔着笑脸,道“其实我们是想……” “哎呀,不知道不知道。”老汉一面摆手,一面便要把门关上,“你们找别人去,别在这吵我……” “可是大叔,您好歹告诉我们白菰村在……”沈星遥话未说完,眼前的竹门便已被重重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响。等她反应过来,再伸手叩门,却怎么也听不到回应了。 沈星遥看着那道门,静静想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看仍旧有些发懵的凌无非,不由笑了出来,凑到他眼前,道:“怎么样?没有妖怪吧?” 凌无非看了看她,仍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好可怜啊……”沈星遥娇声感慨,双手一齐伸了过去,揉着他面颊,话音甜如蜜糖,“看这小脸,都被吓白了。” “走了。”凌无非按下她的手,小声说道。 他年轻气盛,正是最狂傲的年纪,素日里大多时候,也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可说到底也是读过儒家学说,受过世俗教化的人,一时之间,要他接受今日所见的这一连串旷古奇闻,实在有些勉强。 不过最有趣的地方并不在此。沈星遥看得出来,他心中分明对此间一切都惶恐得很,却还是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壮着胆子,陪她一路打探消息,那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可爱,与平日里那泰然之状完全不同,真是令她越来越喜欢,恨不得当街便搂过来亲上一口。 然而一路打听下来,每个人的回答都出奇一致,只说那白菰村在西面山里,要走很远的路,问起具体该往哪个方向,都摇头说不知道。 打听完这一切后,走到街角,凌无非两手一揣,就地蹲了下来。 “干嘛?肚子痛啊?”沈星遥低头问道。 凌无非抬眼望她,茫然摇头。 “要么,还是回头问一问那个胡家媳妇?”沈星遥说完,见他摇头,又道,“要不我们去山里找找?说不定……” “遥遥……”凌无非露出乞求的眼神。 “可这也没地方住啊,”沈星遥道,“一路走过来,连家客舍也没有,而且听他们的说法,两个村镇也是不来往的。那个胡家媳妇,还是胡大原从山里捡回来的,也不知道人家村子在哪。” 凌无非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里的人家你不敢信,那就只有在山里露宿了。”沈星遥道,“如此,你不得更害怕了吗?” 凌无非仍旧看着她,模样既可怜又无辜。 “你是不是想起上次差点被人烧死的事了?”沈星遥问道。 凌无非迅速点了点头。 “难怪,换我,我也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