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二人十指相扣,穿行在山间,这里的山路,与外界并无多大差别,只是从地形上来看,显然已不在蓬莱了。 此间虽然诡异,但与外界倒是同一片天,仍是夏至时节,仍是温暖而不燥热的艳阳天。二人穿过一片密林,映入眼前的,是一条两侧山壁高耸,夹道狭窄的一线天,往前走着走着,便进了一个山洞,朝内望去,远处隐隐透光,这洞倒是与别处不同,其中有花有草,仿佛春日般融融。 二人瞧着此间光景,不由想起了雁门关外的化仙洞,便即走了进去。 山洞直且长,往前走出很远,也未见出路,沈星遥觉着情形不对,便拉着他往回走,然而一直走,却一直看不到尽头。 “不会是鬼打墙吧?”凌无非脸色立刻黯淡下来。 “适才往前看,好像有光,还是转回去吧。”沈星遥说着,便即拉着他,又转回身去,往一开始的方向走。 可走着走着,又觉出不对劲来。 “你不觉得越来越热了吗?”凌无非说着,即刻望向四周,突然盯着一侧墙上的花枝,对她说道,“你看,花在凋谢。” 沈星遥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满墙的花瓣开始零落。 “怎么回事啊?”她困惑不已,拉着凌无非继续往前走去,却越觉周遭温度急剧上升,恍若盛夏烈日灼晒一般,燥热不已。 凌无非抹了一把额间汗水,十分疑惑地抬起头来,打量起了周遭的景物。 至此,二人走进这个山洞,少说也过了三个时辰有余。 “外边才是夏至……这里……”凌无非看了一眼周遭花木,见它们一株株从嫩绿转为墨绿,眉头越发紧蹙,“太古怪了……” “不管那么多。”沈星遥拉着他,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些花木的叶子,竟然开始变黄,逐渐凋零,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凉了下来。 “这是……春夏秋……”凌无非脸色惊变,当即揽过沈星遥腰身,飞快向前奔跑起来。 这一刹,时间仿佛倒回到了天玄分教的那条密道,又是这般没命地奔逃,周遭物事,比起当时,却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一个永远也跑不到头的山洞,竟藏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忽然之间,凌无非右腿寒疾发作,一个趔趄向前栽倒下去,再想起身,已觉得这条腿像灌满了铁水的麻袋,全然抬不起来。 沈星遥拉过他右臂搭在自己肩头,将他搀扶起身,缓步向前行进,走出一段路后,枝头黄叶都已落光,渐渐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手心,冰冰凉凉,真实得令人发指,然而仰头望向洞顶,却看不出这雪从何来,仿佛是洞顶先结上了一层冰霜,又从中落下一粒粒碎渣,似雪一般掉在二人身上。 “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真的……”凌无非看着落在手心,渐渐融化的雪花,怔怔喃喃。 “我……”沈星遥不知应当说什么,心下却满是担忧。 洞外天地,正值初夏,因此二人衣衫都很单薄。沈星遥自幼住在雪山之中,即便觉得冷,也还扛得住。可凌无非生在南方,长在江南,早习惯了温和的气候,只穿着夏衣,又怎抵得住这严冬才有的霜雪? 他愈觉浑身冰凉,很快便缩成一团,向下栽倒。沈星遥大惊俯身,张开双手,环臂与他相拥,轻吻他唇瓣,然而这点微末的温暖,仍旧难以缓解他的寒冷。 “你这张乌鸦嘴,以后最好少说话。”沈星遥腾出一只手来,缓缓解开衣襟,拉下上身衣裳,又伸手去解他前襟系带,“什么‘舍命陪君子’,觉得自己活够了是吗?”言罢,倾身上前,靠上他胸膛。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令凌无非逐渐溃散的神志,稍稍恢复了些许。他垂眸朝她望去,面对她那坚定而果敢的目光,一双桃花眼里,瞬即流露出些许错愕。 严冬漫长,凌无非右腿阵痛,每发作一阵,又停一阵,下一回发作,又比上回更加严重,循环往复,右腿几已麻木,可胸腔中的那颗心,却因怀中人所给予的温暖,始终顽强地跳动着。 直到冬去春来,体温回暖,身体的温度,随着春暖花开而渐渐恢复。 凌无非活动一番双手,感到指尖不再僵硬,便立刻伸手帮她整理衣物,合上衣襟扣拢,见她鼻尖也被冻得泛红,忽而动情,吻上她的唇。这一吻绵长,二人不知在其中沉醉了多久,方回过神来,捻平衣间褶皱,相携起身,继续前行。 前方的路,尚不知有多长,二人却分外默契,绝口不提心里的担忧,可这一季,比起先前,似乎又变长了许多,春暖时久,仿佛永远不会到夏季。二人手牵着手,不知怎的,忽然便看见了前方的光。 “还真不是幻境?”凌无非大喜,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