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辽阔,山川高远。 沈、凌二人走在山中,循着青葵所给的地图,沿着村外每一处出入口,搜寻所有可疑的痕迹。 “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人开口解释。”凌无非忽然开口,“多谢。” “人都会变,也包括你我。”沈星遥看了他一眼,瞥见那对失了光彩的眸子,心下忽地一疼。 凌无非眉心微沉,与她对视片刻,又立刻别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 遥想初见,玉峰山下河畔那回眸一笑,少年意气,恣意张扬,竟已如隔世。 沈星遥心下泛苦,本待安慰,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有干涸的黑色血迹,即刻拉过他的手,指着那处血迹道:“你看这个。” 凌无非不言,松手在附近查探一番,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此事做得很隐蔽,”沈星遥道,“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村中人口近二百,若是只想毁灭人证,这么一个个的杀,得到什么时候?除非……” “是威胁。”凌无非说着,眉心倏地一紧,“你记不记得在太平镇……” “那个胡大原,不愿让我们见他的妻子,会不会在那时便已经……”沈星遥凝眉深思。 却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树林传了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入林查探,却看见了祝三等人,在几人身后,还跟了数十名同他们几个一般打扮的强盗。 祝三一见二人,本能吓得后退。 而那领头的刀疤脸,却狞笑着提着一把九环刀走上前来:“瞧你那点出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有何可怕?” 沈星遥不动声色迈出一步,却被凌无非伸手拦下。 “我来。”他平静说道。 啸月出鞘,冷光亮如新雪。 刀疤脸全然未把他放在眼里,洋洋自得,双手高举九环刀,朝他当头劈下。凌无非神情自若,挽剑斜挑。剑意寒冽,迅疾如风。两刃未及相接,便已将那刀疤脸连刀带人震退数步之远。 “那女人骗咱们,说他们两个武功平平。”说话漏风的那人惊惧不已,“结果老大都挨不过他一招!” “打那个女的!”祝三指着沈星遥道,“她从来都不动手,肯定不咋样。” 众人一拥而上,大半都冲着沈星遥而来。 沈星遥眼底既有嘲笑,亦有怜悯,脚下一动不动,右手提刀横扫,荡开一片碎草屑。 玉尘尚未出鞘,便已将十数名打头阵之人掀翻在地。 “上当了。”沈星遥脸色沉了下来,“得赶紧回去。” 这些个江洋大盗,对二人而言,根本不堪一击。然而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却并非于此。 对方知晓二人身手,故设此局,引得那帮无知村民口出恶言,令二人不得不出村寻人,好给对方一个交代。又利用这帮江洋大盗牵绊住二人,而真正具有威胁的敌人,却趁此间隙,潜入村中。 凌无非冷着脸色,手底剑意激荡,去势如虹,疾如雨,密如网,在风中织就一重光幕。 剑本君子之兵,却在他复杂心绪的裹挟之下,满含杀意。 沈星遥知他心结,却已无力助他开解。 凌无非心中悔憾,自养父丧生那年起,便已扎根在他心中。子欲养,而亲不待。未能等到长大成人,回以孝义,便已天人永隔。陆靖玄的出现,无异于弥补了他的遗憾。 他怎么能再失去这个亲生父亲? 想及此处,沈星遥立刻拔刀出鞘。玉尘一起一落,顷刻的功夫,便已将好几名强盗毙于刀下。虽说刀疤脸等人与二人毫无旧怨,此番也是受人挑唆才参与其中,做这垫背。可若只以招架,不下死手,这一战势必要拖延很久。 他既已堕心,身为同舟之人的她,又何必强挺傲骨,非要做那高高在上的神? 沈星遥的刀早非尘俗之物,光影急骤,刀刀封喉。鲜血溅了二人满身,像一双双鬼魅的手,从地底伸出,撕碎凡尘,闯入人间来。 到得此刻,那个带头的刀疤脸终于慌了神,本以为接了桩白捡便宜的生意,竟不想是将自己送上了死路,登时生了退意,向后连闪几步,直接拎起一个手下扔了出去。 啸月剑尖刺来,一剑刺入那人胸腔,鲜血飞溅,腥气弥漫。刀疤脸也趁机退后,转身逃走。 “不要恋战。”沈星遥说着,一刀横扫,砍倒一众冲在前边的盗匪,见剩余人等仓皇退远,即刻飞身而起,一把拎着祝三后襟衣领提了起来,横刀架上他颈项,道,“谁让你们来的?” “是是是……是个女的……还有个老侏儒……”祝三吓得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