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渺自沉沉的梦乡中苏醒,昨夜那股浑身酸软的疲惫感已经褪去了,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仿佛体内有一个隐藏式开关被打开了,轻快又舒爽。 方渺没急着起床,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嫩白的脚跟把床单蹬得皱了,宛如荡出一圈圈水波纹。接着,她抬手拍了拍枕头边上的小坛子,道了声:“哥,早安。” 坛子里没动静。 方渺掐住鼻子,飞快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就见坛底躺了个小纸片人,脸上两粒红色墨点,好一会儿,它轻飘飘地翻了个面,用后脑勺背对着方渺。 这时,空气里传来一道嘶哑低沉的嗓音:“早。” “哥……”方渺搓了搓眼角,一本正经地问,“你这是在赖床吗?” 附在小纸片人身上的萧玉随也学着她懒懒的腔调,回应道:“横竖闲来无事。” 方渺也闲来无事,不忙玩手机,很不客气地将小青坛子盖上盖子,揣在臂弯里,带到盥洗室中。 她一边洗漱,一边对萧玉随问个不停。 “哥,你这几天就一直躺在里面吗?给我当二十四小时保镖?” “你怎么不现原形?是跟《聊斋》里的画皮类似的情况吗?不过我看人家都是美女皮,你这弄的……好简陋哦,像个姜饼人。” “哎,突然想到……”她仰起头,嘴巴里咕噜咕噜一阵,吐了漱口水,擦着脸问,“我画画还不错,需要重新给你做个新皮肤吗?哦对了,你玩游戏吗?里面很多皮肤,很有参考性……” 她絮絮叨叨的,萧玉随时不时回应几句,屋子里倒也不显得寂静沉默了,直到方渺开口约他一起打游戏,萧玉随才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若是没事情做,桌上的书倒是可以一阅。” 闻言,方渺的眼神飘到桌子上堆起来的旧包袱上,麻布已经不堪使用,无力地滑落敞开,露出里面近十本旧书册,有些还沾着深褐色的污渍,发出难闻的气味。 除了旧书,里面还有一个木制罗盘,通体黑黢黢的。方渺没见过这种东西,走近了,抓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这东西很重,应该是实心的,表面有着许多细小的划痕,摸起来比萧玉随的肌肤还要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渺好像看到它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方渺将它放回桌上,振振有词地拒绝了萧玉随的提议:“我有事情做的,哥。” 这几天里,方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她作息饮食时间不是很固定,一天三餐的饭食也没让萧姨送过来了。西院有个独立小厨房,萧姨会将当日的餐食与点心放在那里,随时等着方渺去取用。 方渺换好衣物,出去了一趟,不过十分钟,就拎着一个三层食盒回来了。她将桌上的旧书和罗盘搬到墙角的柜子上,擦了擦桌面,才将早饭一样样摆出来。 萧玉随栖身的小青坛子也在其中,居然也不显得突兀。 “唔……”方渺夹起一块炸酥了的油条,在甜豆浆里蘸了蘸,才塞进嘴里,“哥,你平时就吃香火吗?有味儿吗?” 萧玉随说能吃贡品,但没有味道。 “那……怎样才能让你尝尝味道吗?我看电视剧里都是在摆个香炉,插炷香,就能上供了……”说完,方渺还不忘夸一句,“你家的饭菜真的好好吃,我都胖了。” “这样的方法,对我无用。”不知怎的,萧玉随始终呆在青玉坛里,“或许你从书中能找到答案。” 方渺动作一顿,将筷子放在了碗边,语气沉痛道:“哥,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你知道是什么吗?” 萧玉随问:“什么?” “图穷匕见!” 方渺很不解:“这才认识几天啊,你就督促我看书学习,还是天师术法!你是鬼啊,我的哥!” 萧玉随叹了口气:“学些自保手段,有何不可呢?” “当然没问题啊,”方渺理所当然地说,“你都以身相许了,不是说跟你结婚就能化了我家的劫吗?这也没几天了……我又不出门,再说你不就在这里嘛……” “我防谁啊?你吗?” 她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亲,不想努力了。 话音刚落,坛口微敞,一阵薄粉色的雾从中钻出来,翻涌滚动了两秒,凝成了一道人形。 是萧玉随。 他现身了,仍旧是一身墨绿长衫,脖颈上缠绕着白色绷带,似乎就是这绷带阻绝了那股让人魂牵的异香,只泄露出些许味道。 萧玉随坐在方渺对面的椅子上,灿然的曦光穿过雕花窗玖,被雕琢成了栩栩如生的花影与振翅欲飞的鸟兽形状,隐藏在其中的一只蝴蝶落在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