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启禀皇上,德妃娘娘……”
“让她进来!”皇上皱了皱眉。
小太监更加小心翼翼:“娘娘已经回去了,她留下亲手炖的人参鸡汤,说给皇上补身子!”
皇上本来心中略有不喜,不过听说德妃已经回去,这份不喜立刻就消散了,这才是德妃会有的做法。她是担心楚景弦没错,但是她有分寸。
皇上道:“拿进来!”
又叫道:“李鱼!”
李公公赶紧一溜小跑近前来。
“你亲自跑一趟,去天牢,把老七放出来!”君无戏言,既然昨天已经答应了德妃,今天把老七放出来,那自是要说话算话。也省得德妃抱着个病体,还要牵肠挂肚。
“奴才遵旨!”
李公公走了之后,皇上又叫道:“刘大柱呢!叫他来见朕!”
刘大柱就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一个太监总管,一个副总管。
刘大柱这名字太接地气,本来在皇上身边侍候,是要改的,不过他刚调到皇上身边时,皇上知道他的名字,竟然难得地产生一些恶趣味,他这名字就保留了。
今天不是他当值,不过殿外自有人去叫了。
下了朝,孔熹一肚子火。
又是半年薪俸没了,这么一算,他一直到明年六月,都没有薪俸可以拿。
别人家有铺子田产庄子可以补贴,他家啥都没有,只有两个讨债鬼,接下来是要喝西北风了。在马车里,他就忍不住把自己打人的那个拳头狠狠的揍了几巴掌。叫你忍不住,叫你忍不住,这下好了,穷死你得了。真是打人一时爽,罚俸修罗场!
现在边疆无战事,他这个大将军不能出去打战,也没有额外收入。真是愁死他了!
明老狐狸一定是故意的。
按正常情况,殿前失仪,殴打了文官,皇上顶多打了几十板子。他皮糙肉厚的又不怕打,干嘛要扣他薪俸?真是老狐狸,杀人诛心啊!
如果这想法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在殿前当众打板子,难道不是更加丢人吗?罚俸这种事儿,才是体面好吧?
不过孔熹觉得,丢什么人,里子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
面子能换几袋米吗?面子能换银子吗?
他气哼哼地回去,一回到大将军府,却又垂头丧气了。
进门一看,两个讨债鬼都不在家。
偌大的将军府,以前有八十多个下人,后来养不起,慢慢的辞退了。
现在就三个下人。
一个看门的门房,负责看门和前院打扫。
一个做饭的厨子,负责采买购物和做饭。
一个管家。
内院打扫?没有,父子父女三人自己负责自己院子里的打扫事宜。
丫鬟小厮?没有,养不起,已经辞退了!
浣洗婆子?没有,洗衣的事,父子父女三人自己管自己!
园丁?开什么玩笑?人都养不活了还种什么花草?
护院?且不说这大将军府穷得老鼠都不来光顾了,就说这爷仨,哪个不是魔王霸王小魔女?谁敢来偷?
马夫?这个可以有,但是他们没有!将军府有马厩,管家一人身兼数职,养马也是一职!
……
总之,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穷的将军府,而且越来越穷,越来越穷!
穷的原因,孔熹觉得是因为家有两个讨债鬼。
但其实,他比两个讨债鬼更能造!
他就没几次正常领到薪俸过。
他坐在屋子里长叹短吁,这又扣了半年,家里的米,可只够吃半个月了。
他摸摸自己身上,全身上下能放钱的地方都摸了,就摸出来三文钱,三个内方外圆的小钱,在他宽大的手里,真寒酸!
他叹气,宝贝般地放进怀里。
这时,门房快步过来禀告:“老爷,宫里来人了!”
孔熹:“……”
薪俸都已经扣了,皇上不会还派人来骂他一顿吧?
那真不怪他,那个歪嘴陶盾要是明刀明枪的来,哪怕指着他的鼻子骂呢,他也敬那陶盾是条汉子,他也不会动手,其实他是个斯文人!
结果那厮光会玩阴私手段,还敢转弯抹角的用话给他设套,不打他打谁?
想归想,不忿归不忿,他还是赶紧出去迎接。
宫里来人,代表皇上!
来的是刘大柱。
孔熹哈哈笑道:“原来是刘公公,刘公公进来坐,管家,去沏茶!”
管家在一边纠结为难,终于还是小心地道:“老爷,咱们家去年起就没喝过茶叶了,白水行不行?”
孔熹:“……”
刘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