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海浪声,固然是大的。大的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在怒涛中粉碎一样。可尽管诅咒女士号在这足以冲毁城市的巨浪中翻滚,网虫耳边的声音却盖过了这些混乱之音。有力的响动暗合着某种自然的节拍,那是洛萨的心跳声。即使隔着一层衬衣,女佣兵也可以听的清清楚楚。据说越是经过锻炼的人,他们的心跳声就越缓慢而每次跳动的力度却强过常人,黑山伯爵的心脏跳动的极其有力,这点无可厚非,但若说他跳动的缓慢就有些不属实了。
“你很紧张吗?为什么你的心跳声好像在打鼓?”网虫的声音从洛萨的下巴下方传来,因为姿势的问题,女佣兵现在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伯爵的怀里。洛萨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他的心跳加快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船外的巨浪,更多的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网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平时的二人即使言语上颇为随意,但行动上却还保留着相当的距离。
一方面,黑山伯爵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本能的去尊重一名女性,而这种尊重的重点就包括减少男女间肢体上的接触。另一方面,网虫作为佣兵,尤其是女性佣兵,她早就将保护自己变成了一种本能,男性在很多时候是危险的,不论他们是否是同伴是否值得信任这点都不会改变。她看过太多的女性因为一时的疏忽被身边的人伤害,其中不乏早已共事多年的伙伴。冲动,来自本能的野性冲动,并不是谁都可以压制的,当压力超过了阈值,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可奇妙的是,即使与洛萨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网虫也并不觉得害怕。她对这个男人有着莫名的信心,因为他不仅仅是一名战士,一个贵族,更是一位遵循荣耀传统的骑士。如果伯爵此时能看到女佣兵的脸的话,他会发现网虫在问他心跳的问题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就像是看着猎物在自己的蛛网上徒劳挣扎的蜘蛛般快活的笑。
“我当然不紧张,我怎么会紧张呢?真好笑,哈,哈”洛萨的声音有几分生硬,他的脖子上渗出了几滴汗水,而那不是因为炎热。这样的反应可不多见,要知道即使是在战场上孤身面对与房屋一般高的鼠巨人,黑山伯爵都不曾露出这么慌乱的姿态。网虫的笑容更加明显,她正打算进一步抓住这个少见的机会看看洛萨的反应,可就在这时,一种强烈的失重感袭击了所有人。
“咦哈!”绮莉在黑暗中兴奋的吼叫着,整个人如猿猴一般在船舱里辗转腾挪玩的不亦乐乎。甚至玩到了高兴的时候,这位女巫还会学着那些船长的样子发出一些在命令。比如此时当整艘船被剧烈的压到水底从而产生失重感的时候,绮莉就说道,“小心,有大浪打上了我们的甲板!如果不想被冲下去喂鱼的话,你们最好给我抓牢,小崽子们!”
“汤锅在上,大女巫啊,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或者至少让绮莉安静下来。”佩格一个人被蛛丝固定在地板上,小声的祈祷着。不过可惜的是,失心女巫团的大女巫再神通广大也终究不是神明,而即使是真正的神明,又有几个会慷慨的回应每一个信徒的祷告呢?船舱外的响动小了些,但那不是因为海啸的速度放缓了,只是在水中那些碰撞声没有那么明显。
“咚!”沉重的声音让还没适应这种安静的几人全都睁大了眼睛,他们很明显的感觉到,诅咒女士号撞到了某种东西。而从碰撞时的声音来看,那多半不是海床或者礁石。“咚!咚!”更多的碰撞声传来,而且每一次都会将船只的方向改变。
“怎么回事?我们撞到了什么?”洛萨高声向女巫们提问道,他想到了之前遇到鲸鱼尸体时绮莉提到的大型深海捕食者,伯爵害怕那些与他们撞击的东西正是那些深海巨兽。如果真是如此,谁也说不好诅咒女士号会不会被某个好奇心强烈的巨型个体一口吞下,到时候别说跟着海啸去失心湾了,恐怕在氧气耗尽前几人就会成为怪物的腹中餐。
“不知道,我正在想办法!”佩格咬着牙回应道,她可不记得深海巨兽会跟着海啸一同来到如此靠近岸边的海域,但接连的碰撞让她不敢怠慢,随着魔力的涌动,小女巫脑后的头发像小蛇般钻入了甲板的的缝隙中,与那些保护着船体的坚冰相接触。接着这种方法,佩格得以模糊的窥见船舱外的情景。“汤锅啊,这些是什么!”
魔力的感知不如视觉和听觉直观,所以佩格不能直接看到船舱外面的东西的样貌。但小女巫可以肯定的是,围绕在诅咒女士号周围的,是几只巨大且外貌相近的个体。它们中最大的有两艘诅咒女士号那般大,小的也和船只齐平。这些诡异的东西在海啸下层的汹涌涡流中依然保持着相对的平衡,甚至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它们之间的距离都一直保持在微妙的定值中。
绮莉听到佩格的尖叫也来了兴趣,她抓住一根柱子,用手放到甲板上之后闭上双眼,作为一名拥有与众不同双眸的女巫,她对于事物的洞察力本就在佩格之上。随着点点微光在她的眼皮缝隙中泄出,绮莉看到了比小女巫更加完整的景象。她看到了在无光的涡流中,那些如不存在这个空间一般,稳稳的在海水里漂浮的庞然大物。“一,二…总共有五颗,那好像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