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面对破门而入的官差,王掌柜的态度极其恭敬,主动带人将整个宝塔赌坊从里到外搜查了一轮。
赌坊大门紧闭,里面忙活的人却不少,打手们在后院练武,伙计们来往穿梭,算盘声噼里啪啦地此起彼伏。
领头的官差眼睛瞪得像铜铃,连后厨的大水缸和柴火堆都掀开看过,依旧没有找到程家人和宋观宇的踪迹,只得硬着头皮跟彭府尹复命。
彭府尹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冷声质问,“人去哪儿了?”
王掌柜搓搓手,不安地问道:“好叫府尹大人知晓,我们刚换了大东家,不知您找到的程大东家,还是宋二东家?”
“少废话,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与赌坊打交道最多的捕头拔出刀狠狠砍在桌上,恐吓道:“耽误了衙门的大事,你们哪个东家都得担责!”
王掌柜点头哈腰道:“官爷息怒,小的只知道宋二东家去了悦来客栈找魏家人要债,程大东家说要给好友接风,具体去了哪里,真不知道。”
“什么好友?”
“一个长得极俊的少年郎,带着好些人高马大的护卫,看样子是哪家的公子哥。小的之前没见过,不像是临安府本地人。”
王掌柜知无不言,连程小棠和宋观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哪个方向都交代了。
问话的时间,被派去其他地方找人的官差一一回来禀报:
程天福和白嫣在潇湘阁,程起程卓在百文书局,谢玲花在茗烟绣庄,栖云道长出现在柏阳观。
所有与程家有关的人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忙碌着。
只有宋观宇和程小棠不见人影。
不对,还有一个程天禄。
彭府尹听彭鸿轩提起过,袁山长让关门弟子程天禄和顾知予、燕乐安一起去十里亭,迎接远道而来的好友。
又是十里亭,又是有朋自远方来,绝不可能是巧合。
彭府尹得知文承望被绑架后,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做准备,此时心中顾虑再多,不能再在城里耗下去,吩咐了几句就坐上马车匆匆赶往十里亭。
哪怕是陷阱,他也不能冒着让文承望缺胳膊断腿的风险。
王掌柜目送着彭府尹的马车离开,殷勤地给留守宝泰赌坊的官差们看茶,内心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也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刚吃过一把救心丸。
王掌柜跟彭府尹交代的时候用词很保守,实际上看到萧小侯爷第一眼时,绝不会想到什么世家公子哥。
那一刻,充斥他脑海的只有“在劫难逃”、“吾命休矣”、“就这么死在这里家里的爹娘妻儿该怎么办”以及“早知道不纳妾了”。
管事的王掌柜都愣住了,其他人更不敢轻举妄动,气氛比宋观宇拿赌坊做赌注时更紧张。
萧昀舒是近乡情怯,站在大堂内不发一言,周身的气势愈发凌厉。
直到程小棠发觉外面有异动,出来主持大局看到了本该在大西北剿匪的萧昀舒,惊喜万分地冲了过去,“昀舒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萧昀舒抱住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刹那间消融,眉眼舒展,想说的千言万语化成四个字,“我很想你。”
程小棠是真的开心,“我也特别特别想你!”
应寒与同僚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事情都是主子下的命令,她作为一个听令行事的护卫,很无辜的。
不过程小棠暂时还没想到这一点,抱着蹿高一大截的萧昀舒鼻头动了动,“哪里来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萧昀舒摸小脑袋的手一顿,柔声解释道:“不是我。抱歉,是我来晚了。”
程小棠了解萧昀舒,伸出罪恶的小手摸了摸越来越精致的脸,软软道:“没关系,我们一起解决。”
不管出了什么事,若是还没有解决,萧昀舒不会来找她。
王掌柜眼看着冷若冰霜的少年变成温柔宠溺的大哥哥,然后就得知了萧昀舒的身份,惊得老心脏突突直跳,吃了救心丸才勉强稳住。
宋观宇比他有出息一些,听到信国公也在城外,才用力握紧了拳头,庆幸不已。
他大概是用前半辈子的凄苦换来了如今的时来运转,不仅有了财力雄厚又信任他的合作伙伴,还同时拥有了定安侯和信国公这样的顶级靠山。
程小棠与萧家的关系一直众说纷纭,有说她与萧昀舒是患难之交,也有说程家人是狐假虎威。
毕竟在普通人的印象中,若是攀附上了重权在握的侯爷,程家人怎么也不该继续苦哈哈地种地养猪。
不说当个员外老爷,也得是个享福的地主才是。
最大的转折点在玉堂楼用破北斗与月出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