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自怜又庆幸地笑了一笑,点点头,说理解。 “平时吵不吵架?” 纪珍棠飞快摇头:“那你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有多好,简直像个得道高僧,能抠着佛珠说阿弥陀佛了。” 说着,她手举在身前模仿,另一只手做出掐佛珠的动作。 秦美兰被逗得笑起来。 纪珍棠说着,又想起一件事,猝然转了话题:“妈妈,我快毕业了,你有时间能不能去观礼啊?” 秦美兰爽快应下:“好啊。” 纪珍棠用力地yes了一声,转而张开手臂往海滩跑。 妈妈能够看出,她有在缓慢地成长,会用更坚强的姿态迎接未知。然而在爱情里,她又似乎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四月份,天气渐暖。 纪珍棠这边的学业忙得天昏地暗,反倒钟逾白有了闲暇。 他闲来无事,一有空就钻研菜谱,快变成厨子了,并且乐在其中地觉得这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好办法。 当时 下厨, 是被迫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上还有一点烟火气, 现在就纯粹是为了兴致了。 钟逾白在厨房打鸡蛋时,纪珍棠在身后出没,尽管她脚步很轻,钟逾白还是听见了她的动静,头也没回,轻声问道:“今天累不累?” 纪珍棠还想跳过去吓唬他一下,闻言没再压着步子,靠在中岛台上看他肩膀上的阳光,“蛮轻松的,我设计的钻戒做出来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钟逾白稍稍偏过头,给她一个侧脸,说道:“稍等,一件一件来。” 他手上沾着蔬菜的汁水,也不好去看她的戒指。 纪珍棠等着他,同时执起旁边一本书,快速翻了翻:“好厚的菜谱啊,你是不是上年纪了?” 她现在连讽刺都不加修饰了,他一点不恼,像修炼的高僧,道行越发深厚,只平静地接茬:“摆弄食物很有意思。” “上年纪的人都这样,喜欢琢磨一些料理啊,戏曲啊,还有养生活动,钓鱼什么的。” 纪珍棠凑到他跟前。 钟逾白将挡视线的脑袋轻轻拨开,道:“只是一种闲适的生活方式。” “好了,知道你不服老了。”她笑着,看他认真钻研的样子,又说,“要不你就在家给我当厨子吧,我挣钱养你好不好?” 钟逾白不假思索:“我很乐意。” 也不知道是真乐意假乐意,纪珍棠还当真畅想了一番那个情景,然后美得哈哈笑了。 秦美兰来小宇宙的时候,钟逾白还气定神闲地在厨房研究食谱,出来要越过客厅到餐厅,看见沙发上坐了个人,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对十几年没见的阿姨稍作打量。 而后他不疾不徐地将菜送到餐桌上,才款步走到秦美兰跟前,微笑说一声:“秦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钟少爷。” 钟逾白笑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已经不是少爷了。” “——是钟总!” 身后有人插一句嘴。 两人都笑起来。 纪珍棠还以为他会被妈妈的突袭吓一跳,其实并没有。 钟逾白仍然很淡定,对着她妈妈微微颔首,而后回眸看向紧张的纪珍棠,低声说:“我去换身衣服。” 他把睡衣换成了一件熨帖的黑色衬衫,一边下楼一边系袖口,整衣襟。 一顿算不上很正式的晚餐,由于丈母娘的地位在那,又出于礼仪,钟逾白将自己打点得一丝不苟。 他落座时,纪珍棠打量他一番,说:“你这么正经呀,我要不要把我睡衣也换了。” 说着,纪珍棠带着征求的意思,瞄一眼妈妈。 钟逾白叫她不必,稍微压着声音,轻轻地说:“漂亮的怎么都漂亮,不够美的才人靠衣装。” 这话恭维得很有水平,尽管让人听出来是明晃晃的恭维,也不会生气。纪珍棠果然满心欢喜地一笑:“我就是听信了你的谗言,才会越长越美。” 她的意思是,以后要多吹她 。 钟逾白笑得温淡而斯文。 秦美兰端详了他片刻,话里竟有些欣慰的意思,说道:“你长成了我想象中的样子。” 钟逾白没有问她,想象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只回一句:“没有让人失望,是我的幸运。” 他说:“你比我记忆里的样子更理想一些。” “理想是什么意思?” “年轻,美好,许多的可能。” 秦美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