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齐席儿掏心掏肺供应的福,再加上每个月16块的教师工资,项前程从前在知青点时,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在别人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时,他从来没有哪怕饿过一天肚子,每一天都必有一餐吃细白面,三不五时都能吃上点荤腥,除了偶尔吃鱼虾肉外,大多数还都是最紧俏的猪肉,每月还能省下不少余粮寄给家里。
这才短短一个星期,不仅齐席儿三不五时的供养没有了,连16块的乡村教师工资都没有了。
他现在居然要和以往最瞧不起的小柳村的农民一样,靠着卖一把子死力气种田挣工分过活了。
关键是因为常年读书四体不勤,他恐怕工分都挣不了满的。
回头公社交了公粮后分粮时,他能领到的粮食绝不会太多。
这份落差让他怎么忍?
看见项前程的表情,王国庆也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
虽然也不赞同项前程白吃白喝齐席儿的行为,他也出于同情安慰了两句:“等过了这三个月就好了,等还完了齐同志的44块钱,有了每月16块的教师工资,手头怎么都能松快些的。”
项前程阴沉着一张脸,压抑应了一声道:“嗯,过了这三个月就好了。”
等过了这三个月,拿到了每月教师工资,他一定要再去一次镇上。
75年已经有少量知青通过上工农兵大学与城里单位借调等手段返城的前例了。
为了能顺利返回省城单位上班,他可是足足给孙书记塞了一百块钱的。
虽然齐席儿说孙书记要被调到省城,根本办不了他的返城手续了。他那一百块钱是打了水漂了,但项前程却一个字都不肯信。
那乡下丫头懂个屁!只怕连‘书记’是什么官都不知道呢。
三个月后,他怎么着也应该已经返城了。
等他回到了省城,有的是齐席儿那头肥猪后悔的!
想到那日被齐席儿薅着衣领子,拎到了公社办公室丢丑的画面,项前程就是恨得一阵阵地牙痒痒。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其他男知青喊他的声音。
“项前程,有人找你。”
都这时候了,还会谁会来找他?项前程放下了手中锅铲,疑惑地站起了身:“来了。”
待看到立在门口的骆冉佳时,他一时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惊讶地道:“骆知青,你找我?”
在新一批下乡的城里知青里,骆冉佳无疑是最耀眼的天之骄女,省城中等干部家庭出身,读到了高三的学历,身高苗条又白皙漂亮,和电影海报上的女郎似的耀眼。
尽管才来了一天,她的名声早已在知青点男知青们间传遍了。
“你就是项前程项知青?”在心内挑剔地看了眼项前程,骆冉佳面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今天找你是有事情想告诉你的。”
项知青一愣:“有事找我?”
瞥了一眼有意无意偷看他们的男知青们,骆冉佳心内流露出厌恶,面上却仍挂着温柔的笑容,偏头看向了知青点外小河,“这里人多不方便,我们去外头说话吧。”
觉得骆冉佳生得实在是太美,连眼神都在勾人,项知青内心飘忽忽地跟着骆冉佳去了知青点外。
七月中旬的烈日灼人,二人寻了一条贯穿小柳村的小河旁的高大槐树树荫下站定了。
此处也是村里搞对象男女们最常来的地方。
见骆冉佳领着自己来这儿,项前程咽了一下口水,本就飘忽忽的内心,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这位骆知青该不是也对他有意思吧?
望着项前程眼底的算计与垂涎,骆冉佳心底闪过了一丝厌恶,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只保持着最温柔和煦的笑容,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项知青,你知道公社里有意取消你的乡村教师职务了吗?”
项前程霎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道:“骆知青,你听人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听风就是雨,说话还一咋一呼,丝毫不沉稳,除了一张还能看的脸,这男人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骆冉佳心内愈发鄙夷了,却仍保持着温柔笑容:“项知青,你应该知道,我昨天应聘上了小岭村的赤脚医生,办公室就在徐老书记隔壁。”
“今天上午上班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了徐书记和许支书商量着说,觉得项知青你之前和齐席儿女同志的事情传出去不大好听,会带坏大队里的小孩子们……“
“所以他们打算在你干满三个月,还完了欠齐席儿女同志的钱后,就打算换一个知青来担任乡村教师。”
“小柳村的知青里头,只有咱们俩都是省城来的,老乡之间本来就应该彼此照顾一点,所以我才特地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毕竟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太道德的,还请项前程同志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消息是我传出去的。”
简直如同被当头打了一闷棍,项前程半晌脑子都是嗡嗡嗡地响。
虽然将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孙书记身上,指望着三个月内就能顺利返回省城,离开这又穷又脏又落后的小柳村了。
可他也是不傻的。
万一真的如齐席儿所说的,孙书记已被调到了省城,再也管不了知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