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齐忠恒忍不住追问道:“你娘这些天真的都在镇上?那你们兄妹三个这几天是怎么过活的?难不成还是自己做饭?”
不敢再有任何隐瞒,许安国哭丧着脸道:“就、就是我们自己做饭。我娘走之前给了我一袋粮食,让我照顾好弟弟妹妹。这些天,一袋粮食快吃完了,我和弟弟妹妹都饿了两天了。要、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来抢赵大宝的东西吃啊!”
“我知道错了,齐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是不得已的。”
知晓许安国这小崽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说话实在不值得可信,齐忠恒仍从这一段话中听出了一些值得关注的信息。
虽然在为人作风和私德上的确堕落,田寡妇以前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好母亲,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艰难,对自己所生下的三个孩子都精心照顾。
如今她居然抛下三个孩子,一个人去了镇上这么久……
许遥和齐席儿当即对视了一眼,都判断出这其中有着蹊跷。
望着齐席儿凝重拧起的眉,许遥低声开口道:“这种事情咱们在这儿担心也瞎猜用,还不如直接找到人问个清楚。正好今天席儿你还要去国营养鸡场,我也要去镇上开介绍信,咱们就一起去找找这田寡妇。”
又转身问许安国道,“你娘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你们万一真遇上了事,可以去哪儿找她?”
显然得到过田寡妇叮嘱,许安国望了眼许遥和齐席儿,别过了脸,不大愿意地开口道:“我娘没说哩……”
知道这小子又在耍滑头,许遥淡淡开口道:“看这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你娘显然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你家里已经断粮了,你大可以继续犟着,但我不能保证你能继续把你弟弟妹妹都养活了。”
“平时瞧你也是一个机灵的,应该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听明白了许遥的威胁,许安国面色一变,终于咬住了嘴唇道:“我、我娘说,万一我们真的要去找她,可以派人去国营糕点厂姓严的门卫那儿捎个话,她就会想办法回来一趟的……”
“其余的,我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消息对许遥和齐席儿来说已经够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
“爹……”齐席儿下意识喊了声齐忠恒,将他拖到了一边,低声把他和许遥的打算给说了,“这个田寡妇是个能折腾事情的,让她一个人在镇上继续晃荡,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这事还是得尽快解决得好。”
齐忠恒下意识就开口道:“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思及齐忠恒的身体,齐席儿下意识露出犹豫之色。
许遥微微扯了一下齐席儿的袖口:“席儿……”
察觉到许遥的意思,齐席儿抬头看向了齐忠恒,果然看见了齐忠恒面上罕见地露出被愚弄的恼怒与愤恨,正咬牙切齿地道:“当初这女人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这些话,现在居然连孩子都不要了,就一个人跑到镇上去了,我一定要找她当面给问清楚不成!”
望着齐忠恒面上的耿耿于怀,齐席儿难得的沉默了。
的确是她想错了。
与齐忠恒觉得自家女儿应该永远被保护得很好,永远单纯善良,永远远离世间黑暗,所以过度保护着齐席儿一样……
因为觉得齐忠恒性子憨厚容易被骗,齐席儿在调查与对付田寡妇这件事上,也对齐忠恒展现出了过度的保护欲,企图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肩上……
但她给忘记了。
作为一个有着独立判断能力的成年人,又是整件事情真正唯一受害者,齐忠恒自始至终心里是窝着火的,也是有着一股子愤怒要找出事情真相的。
而作为齐忠恒的女儿,她却一直都未曾注意到这一点,反而要被许遥提醒这一下。
想着,齐席儿心里浮起了愧疚,一口答应道:“行,正好这段时间我在镇上呆了会儿,对镇上地头也算是熟悉了。等爹你去找许叔给开了介绍信,找个理由去镇上采购后,咱们就一起去镇上找人。”
“正好人多也力量大,看这回田寡妇还能怎么跑!”
这件事就这么商量定了。
并不欲多耽搁时间,也是不愿再给许安国狡辩机会,为赵大宝找回一个公道,齐忠恒直接抱着赵大宝,让许遥拎着许安国,一起去了田里寻了赵大宝家里人,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得知自己病弱女儿居然在家里被欺负了,赵大宝全家人自然都是火冒三丈。
若不是有许遥给拉了一把,脾气暴躁一些的赵大宝的爹扛着锄头上前,就险些把许安国的头发都给削秃了。
小柳村寻常村民家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两个女眷是不用下地干活,只负责在家里做家务照顾孩子就行的。
但因为给赵大宝治病花钱太多,赵大宝家里欠了一大屁股债,全家无论老女老少都会下地干活,希望能多少多挣一两个工分,这才给了许安国可乘之机。
知道赵大宝已被欺负过两三回后,赵大宝母亲心疼地把赵大宝搂到怀里:“你这孩子,咋都不和家里人说呢?他说他能不让村里小孩和你玩,你就真当村里小孩都听他的话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