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袍,风尘仆仆,萧景宴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疲态。
为了早点回来,他不眠不休,加紧赶路,愣是比暝尘他们早到了大半日。
只是,回来的到底还是晚了些。
沈安宁已经睡熟了。
坐在床边上,瞧着沈安宁熟睡的样子,萧景宴奔波劳碌的心,仿佛瞬间被抚平了。
从前征战沙场,四海为家,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而今,他倒是觉得,能有个家,能有个自己牵挂,也牵挂自己的人,感觉似乎要更好一些。
他喜欢这种有所牵挂的感觉。
也算有个归处。
心里想着,萧景宴唇角微微上扬,他没有打扰沈安宁,而是合衣依靠在了床头。他的目光,不断在沈安宁的脸上流连,怎么都舍不得移开。
一直到实在困得受不住了,萧景宴才睡下。
大约是沈安宁在他身边安心,这一夜,萧景宴睡的踏实。
沈安宁大约是寅时中醒的。
一睁眼睛,迷迷糊糊的,她就隐隐约约的看到了斜躺在自己边上的人。沈安宁吓了一激灵,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这才认出来,身边的人是萧景宴。
起身,手撑着床看向萧景宴。
只见他眼下乌青很重,可见是没休息好,连带着胡茬,也比寻常时
候要密一些。
在萧景宴的眼角,还有一道伤口,伤口不大,也不算深,可是那细细的血痕,还是刺到了沈安宁的眼。
上辈子,沈安宁也曾南下,为了萧景君盐运、漕运的事奔波。
她深陷其中,屡遭围困,也受了不少伤。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她自是清楚的。
现在,南下的人换成了萧景宴,在调查盐运、漕运的同时,还要防止萧景君狗急跳墙,伤害无辜的百姓,萧景宴要考虑顾忌的事太多了,他要面对的凶险,要考虑的东西,必定要比她当时还要多上许多。
这一趟南下,真的不易。
心里想着,沈安宁不禁抬手,轻轻的抚上了萧景宴眼角的伤口。
在那一瞬间,萧景宴猛地抬手,抓住了沈安宁的手,他没有睁眼,却本能的将沈安宁的手,攥的更紧了些。
“乖,别闹。”
低哑的声音,带着疲累,也透着一股蛊惑的意味。
沈安宁听着他的声音,心微微颤了颤。
没有挣扎,她只是低声开口。
“累了就躺下歇着吧,我起来去小厨房,给你弄点吃的,这阵子辛苦,人都累瘦了,得补一补。”
“大早晨说吃,容易让人想歪。”
“王爷累成这样,只怕就算有歪心,也心
有余而力不足。”
沈安宁邪气的调侃揶揄。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刚刚还紧闭双眸的萧景宴,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了。发红的双眸里,笑意荡漾,犹若春风拂水,涟漪暧昧。
“心有余而力不足?”
呢喃着这几个字,萧景宴抓着沈安宁的手骤然收紧了些,他拉扯着沈安宁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脸贴着脸,身子依偎,萧景宴邪笑勾唇。
“安宁,你对本王似乎有些误会啊,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话可有失偏颇。要不,本王给你演示演示?”
演示演示……
这四个字,萧景宴几乎一字一顿,说的意味深长。
沈安宁瞧着他的模样,嘴角不禁抽了抽,被萧景宴攥着的手微微往回拉扯,她另一只手,则附在了萧景宴的肩膀上。
用力!
推开萧景宴,拉开和他的距离,沈安宁挑眉。
“只怕王爷演示的速度,赶不上我下针的速度,王爷还是悠着点吧。”
“舍得下手?”
“都说医者能救人于无形,也能杀人于无形,也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我一个心思毒辣,能杀人于无形的女郎中,哪有什么是舍不得下手的?”
“啧,”萧景宴咂舌,“说句不舍得就那么难吗?不
解风情。”
一边说着,萧景宴一边放开沈安宁,重新依偎到床头上。
他的确有些累了。
微微舒了一口气,萧景宴轻声开口。
“暝尘带着人,要晌午的时候才能进城,过了辰时,我就得出去与他们汇合,再陪我歇一会儿。”
“这阵子都没休息好吧?”
虽是疑问,可沈安宁说的却很笃定,她心里有答案,根本不用萧景宴答。
萧景宴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南边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复杂一些,尤其是萧景君派原平去了南边之后,很多证据和线索,包括关键位置上的人,都被清理了。萧景亭的人探查的很慢,收获寥寥,我又重新布置人手,可也受了不少阻碍。加上要防着萧景君乱来,盯住了原平,事情太多,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好在事情顺利,破了他的局,保护了百姓,王爷这番辛苦,也算值得了。”
“嗯。”
能护百姓平安,这是最大的收获。
只是,这一趟,到底还是存了些遗憾的,他心中不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