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蛇”。陈大铲也害怕,他不愧是男子汉,穿上一件衣服,急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不是蛇,不是领带——尽管可作领带用,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而是病!他也被这莫明其妙的病赫然出现,吓得不知所措了。
是病,终可以治嘛。他们二人终于摆脱了恐惧,清醒过来,商量对此事眼下保密。蘸酒后再治,反正现在不痛不痒的没关系。睡觉吗?分开睡,反正屋有。他到有心和她一起睡,而她不干,她怕那吓人的蛇,至于回娘家蘸酒,不要真把那玩意当领带系,天冷,围上个大毛围脖,好遮人耳目——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三天蜜月。
看望丈母娘回来后,陈大铲独自一人来到市医院,花了三块钱,专挂教授级有名望的号,一看病症,询问发病史,连这些教授名人也目瞪口呆。罕见的病历,一个教授说:“世上独一无二的。”教授们相当重视,拍了片,化验了血,因他不痛不痒的,现叫他回家,等候研究出治疗方案,立即通知他住院治疗。
谁知,陈大铲一到家,病情恶化了:颜色由红变紫,酷像猪肝,还痛——一阵痛一阵不痛,不痛像好人似的,一痛就是急的,直淌汗。还是矫丽娜神通广大,探听到邻近山区有“李大神”、“何仙姑”……专治疑难病症。病急乱投医嘛,小两口这就折腾开了——纯属于瞎折腾,钱花了,可病一点没减轻。市医院的工作效率也挺高,教授们打来了信,拆开一看:“病症特殊……另请高明。”医路一断,他痛的还加重了,几天的工夫,陈大铲已是病容憔悴,判若两人。痛疼间,陈大铲恍然大悟的想起母亲临终“做缺德事,颈上要长大瘤子”的嘱托来。悔恨至极,便独自一人跑到后山母亲坟上,“妈呀、妈呀”的放声嚎啕起来,泪流如雨,伤心的样犹如母亲刚入土,哭着哭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呼的一阵风后,陈大铲觉得有人拍他的肩膀,抬头一看,竟是母亲站在那儿,便慌忙爬起,又哭又哀求:“妈,可怜可怜我吧……救儿一命吧!”他母亲也抹了眼角一把泪珠,叹了口气,说:“谁叫你不听话来!”陈大铲泪流满面,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她才指点迷津:“你多带钱,去看看残废的张包工头、李二柱扔下的那一窝孤儿寡母……然后你再到上海协和医院,找张教授,他是华佗再生……记住,安分守已最重要,人穷志不穷!”说完,风又起,老太太已不见踪影。
陈大铲惊诧的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母亲的言语却记的清楚,这次,他全信了。
第二天,陈大铲把颈脖上围上毛围巾,遵母嘱,揣钱到了张包工头家。正赶上他们家吃午饭,桌上摆着玉米饼子,白菜汤,外加一碟咸菜萝卜小条条——这饭菜和张包工头较为宽敞的导制房是那么不相称。陈大铲心里清楚,财源断,他不吃这怎么行呢。旧友相探,张包工头虽然下不了地,可紧张罗,蛮热情。陈大铲与他叙了一会儿旧,时间不长,饭也不肯吃,扔下二仟块钱就走,张包工头在炕上感激的打躬作揖:“谢谢,谢谢……老朋友真够交情!”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三年前的一幕往事涌上了心头。
那时张包工头身体健壮,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自己则是他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一天,是给二运盖那三层楼吧,要吃午饭了,张包工头说要上去检查一下抹灰的质量,下午甲方要来检查,别挑出什么毛病。当自己陪着他从楼内转到三楼一个单元时,他从室内来到阳台,欲踏松木杆子打的脚架——一头已拆,一头未拆,自己刚领人干的,怎会不知。在这千钧一发时刻,自己急的话在嗓子眼直打转:“那危险,会踩空!”却在这时,一个罪恶的念头闪进了脑海:“他摔死了,这包工队岂不是归我……”一瞬间,话未喊,张包工头脚已踩空,手抓一把杆子没抓住,直挺挺摔了下去——摔断了腿粉碎性骨折,还有五根肋骨,至今残废在家中。
陈大铲又看李二柱家属。李二柱是在一次盖楼中被掉下来的砖头打死的,他——陈大铲仅草草地安葬一下,给了不足千元丧葬费了事,而他在那次施工中独吞二万。李二柱家中的房子很破,酷如陈大铲的旧宅,两个孩子都穿着破鞋,脚指头都盖不住,天又这么冷,小脚冻得黑红,那女人脸色憔悴,头发散乱的遮了半个脸,身上衣服补了好几处……陈大铲看了看,心里酸酸的,掏出了一千五百元,放在炕上,对女人说:“这钱是借李二柱的……”那女人当然蒙在鼓里,但感激涕零,送了他一程又一程,说:“人死了,还来还债,亏您心眼好使……准得好报应!”陈大铲被她说的哭笑不得。脸一阵红一阵紫一阵白……象一盏能变色的灯。再看赵洪伟——陈大铲的同行。他二年前谈妥一宗建筑工程,置办了搅拌机,土吊车……准备上马,可他……陈大铲从中插了一脚——上足油水,一夜间,甲方吹毛求疵的变了卦,另请陈大铲——他这个高明的主儿,这一下可苦了赵洪伟,小本经营,底子薄,又不懂揽活的真经,怎经的起“陪了夫人,又折兵”,从此一厥不振,只得堵“窟窿”……陈大铲又扔下一仟元。
陈大铲就这样马不马不停蹄地跑了四、五天,总算看望完了,他也不觉的累,倒觉得颈上的瘤子疼痛减轻。
休息了一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