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奢娜在马上跑了一夜,一刻也未曾停歇,发白的天光刺进她的眼里,让她的脑里一阵眩晕,又跑了几步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从马上栽倒,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奢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板车上,车上还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
看清老头的样貌,奢娜顿时泪如雨下。
“思西罕爷爷!”奢娜一下子扑到了老者的怀里,“我父亲......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思西罕抚着奢娜的背,悲痛道:“你父亲......据逃回部落的人说,你父亲已经死了,是呼屠亲自下的手,大帐里的人一个都没跑出来。”
“父亲!”奢娜的希望断绝,一时间悲痛欲绝,在思西罕的怀里哭得停不下来,直到头脑渐渐发晕,眼前再次模糊。
等她再醒来时,草原上已经落了雪,一片片的雪花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思西罕还坐在板车上,身上盖了一个羊皮毯,头发上和胡子上都是雪,白乎乎的一片。板车周围还有二十几骑,都是逃出来的残余卑泉部落青壮,有的人身上带着伤,血已经冻成了冰,不忍卒视。
奢娜爬起来抱住思西罕,恨声道:“思西罕爷爷,我们杀回去!我要报仇!我要亲手砍下呼屠的脑袋,祭奠我的父亲和部族!”
思西罕道:“好好!爷爷相信你,这个仇你一定能报。只不过不是现在,有句汉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草原上的勇士更是如此,要像狼一样耐心地盯着羊群,找到机会给他致命一击,现在我们需要隐忍,要先活下去。”
奢娜盯着思西罕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思西罕道:“我已经带话给那些失散的部族,让他们往南走,去南阳交界的地方扎根。”
“南阳?为什么要去那里?”奢娜疑惑道:“那边的草场非常荒凉,根本无法养活太多的人。”
“是啊,但现在我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思西罕把奢娜楼进自己的怀里。
“那边离南阳国很近,敌人不敢轻易动兵,而且只要我们跟南阳搞好关系,遇到危机时可以暂时撤到南阳境内,虽然那里不是最好的,但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奢娜点点头,想了一下又问:“可是,南阳国不会驱赶我们吧?”
思西罕道:“我们可以向南阳臣服,就以你的名义,你的母亲有一个姐姐,目前在南阳的皇室做贵妃,她是从月氏嫁过去的,我们过去找她,让她帮忙向澹台雄求情。”
“臣服吗?”奢娜的眼神有些茫然,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曾经的草原了。
与此同时,白羽这边的车队,还继续在路上不紧不慢地驰行,离北疆越来愈远,离南阳越来越近。
南阳并不在南方,而是指阴山以南,从北疆到过去大概要走十余日的时间,让白羽很是抓狂,这没有飞机高铁,是太不方便了,要到个什么地方,动不动就要十几天,一个月,这特么谁受得了?
而且路上还不平静,经常有一些占山为王的流寇和马匪四处劫掠,他们早上到中午这段时间,就碰见了三波,只不过这些人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敢动手。
北疆军各个披甲执箭,一看就是正规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明显不是马匪这种乌合之众可以对付得了的。
小狼见白羽从车里出来,便拨马凑过来说:“王爷,我估计这帮马匪没安好心,早晚得打一场。”
白羽道:“财帛动人心,这帮人的眼睛毒着呢,凭借车辙压出来的印子,就知道我们带的好东西不少,估计这帮人在商量呢,看找个什么机会对我们下手。”
小七听到谈话,侧身问道:“不能吧?一帮马匪也就最多劫劫商队,镖车,他们敢对北疆军下手?”
“不要小看人的贪婪。”白羽笑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劫了我们,他们一辈子都不用再当马匪了,可以到京城去买宅子娶老婆,再生一堆孩子,诱惑很大呀。”
“切!”小七撇了撇嘴,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夏芷安淡淡一笑,心想白羽年纪不大,倒是颇懂的人心世故,不过这沿途的马匪要都聚集一处,人多势众,也不好对付,想来一场恶战是难免的,稍微照顾不周恐怕就会造成损失,白羽能有什么方法应对?
白羽和夏芷安所料不错,此时,在距离他们三十里外的西盲山上,附近三伙最大的马匪都聚在了一起。
西盲山马匪的当家人刘瞎子坐在一个大木墩上说道:“两位当家的,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叫二位过来,就是为了道上那支北疆来的商队,单独动手,我们哪一家都吃不下,不如我们一起做一票,财物到手后我们再分,如何?”
“嘿嘿!”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汉笑道:“刘瞎子,你不是只有一个眼睛瞎吗?怎么现在两只都瞎了?”
“石堡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刘瞎子冷道。
“那是商队?你跟我说那是商队?”石堡儿讥讽道:“你见过二百来号穿着盔甲,各各带刀背弓的商队?那可是北疆的正规军队,你想忽悠谁呢?”
“离了北疆,他们也就两百来人,压着货物,不是商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