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策处科科长室,甯安将昨天的发现汇报完毕后,说出了最重要的结论:“……经确认,当年被胡一轮推到墙上撞死的付康本身就不存在,因此付康的死,只是胡一轮的妄想。胡一轮并没有杀人。”
“我明白了。”焉然双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道,“既然胡一轮没有杀人,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幻想成杀人凶手?”
甯安沉吟片刻,“因为他喜欢阳光之家。”
“喜欢?”
“是的。因为喜欢,所以才必须离开。只有将自己变成杀人凶手,才能彻底断了对阳光之家的留恋。”
“原来如此。”焉然点点头,貌似接受了这个想法,“你今天来的目的,应该不只是向我说这些吧?”
“是的。我希望胡一轮能得到他应得的监护和治疗。”
“换句话说,你认为胡一轮还有救的价值,对吧?”
甯安倏地一怔:“……诶?”
“关心组内成员是好事,”焉然冷不防一转话音,“但你所说的一切,仅仅只是你的推测吧?”
“这……”甯安无法否认。
“我原以为你已经充分了解了胡一轮的危险性,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焉然失望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放到桌上,“这是胡一轮进入部门后接手的所有案子,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焉然平日素来和善可亲,情绪不露于色,待部下也都是好言好语、百般照顾,据说是部门所有上层领导中,最受底下人敬爱的一位。而当这样一位科长变得咄咄逼人时,就算是一向不视领导神色为标杆的甯安,也不禁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他上前拿起资料,礼貌性地一点头,转身出去了。在办公室外等候的薛琴任靠墙而立,双手插着兜,看出来的甯安垂头丧气、一脸吃了瘪的模样,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没人会听信你的结论。”
甯安讪讪:“我还以为科长会认同我……”
“你之所以能为胡一轮辩护,是因为你没见识过真正的他。等你了解了他的真面目后,或许就会站在我们这边了。”
“但是不论是多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哪怕只做出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善行,也能说他心里仍然存有一丝善念,难道不是吗?”
“一时兴起的善行并不能抵消一个人所犯下的滔天罪恶。”薛琴任一本正经:“你想帮胡一轮没问题,可帮他的代价,你有考虑过吗?退一万步说,我们都想帮他,也有足够帮他的资源,但他本人的意见呢?他如果真想接受帮助,当年为何拒绝了白老师?”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甯安问得够呛,一时间无言以对。薛琴任无奈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挠了挠蓬乱的蘑菇头,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随后一拍甯安的肩,走远了。甯安看了看手中的文件,不禁陷入了沉思。
傍晚,准备了一桌大餐的史佩均满心欢喜地踱到门边,盯着手表,默默在心里数着倒计时。
近来,和玉笙下班都很准时。四点五十五分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花十分钟整理东西,五分钟去学校车库提车,十分钟的车程,三分钟的步行距离,然后在五点二十三分,钥匙准时插入门锁。以前每到时间,史佩均总站在门前正面迎接和玉笙,帮他拎包脱外套。可今儿,他突发奇想一个坏心眼,想从门后吓他一下。
一想到和玉笙被吓到的样子,史佩均就忍不住嘴角上扬,激动得搓手顿足、不能自已。听到隐隐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剧烈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
五,四,三,二,一……
——来了!
在门打开的同一时间,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玉笙”,史佩均从门后欢天喜地蹦出来并张开双手,一个大大的拥抱迎了上去。他一边沉陶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一边又情不自禁地蹭着对方的胸,摩挲起对方的背来,刚想问其有没有被吓到,却又发觉哪里不对劲——这身体的触感和味道,怎么和玉笙不太一样?
带着上述疑问,他睁开眼,抬头看向怀中的人,随即瞠目结舌、大惊失色——
“你……你是……”
怀里的不是谁,正是表情略显微妙的甯安。而他心心念念的和玉笙则安静地站在一边,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闯!祸!了!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史佩均的脑门上。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三人都明显有些心照不宣,连忙开始正事以掩饰之前的尴尬。史佩均道:“卢……胡一轮的话,我和他不熟,你找我也没用。”
“可胡一轮讯问你的时候,你的确这么说了吧——‘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
史佩均虽然不反感甯安,但对话题的中心人物极度厌恶,没好气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的。”
甯安知道他在说反话,便低下头,恳切道:“拜托了,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