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不少学校的小卖部由外部商家承包,杭城七中也不例外,直接让十足便利店入驻了进来。在校内占据一席之地,能保证充分的客源,缺点便是必须看东家眼色行事,不能想卖什么就卖什么,比如以汽水、薯片、辣条和泡面为代表的垃圾食品,即使私底下偷偷流通也不行,遑论光明正大地上架了。因此经常有学生抱怨“破十足,东西卖来卖去就那么几样”,尤其是期末停止进货后,放眼望去,一片“哀鸿遍野”“饿殍载道”——食堂?就是因为食堂的大妈和大叔过度放飞自我,所以才将希望寄托于十足啊!然而寒假一回来,曾经烟消火灭的新鲜感死灰复燃,甚至烧出了熊熊大火——幸亏人是反复无常的动物,否则这生意还有法子做下去吗?
对于零食,沈连寂一向不感冒,故而十足的商品丰富抢手也好,无人问津也罢,在他眼里,就好比往磅秤上搁粒芝麻——无足轻重。他绕过等待结账的队伍,路过放着酸奶和三明治的冰柜,从容自若地在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卫生巾前停下脚步。
货架上的卫生巾不是很多,但也算种类齐全:护垫、日用、夜用。由于缺乏相关了解,沈连寂决定先将它们的产品介绍仔细阅读一遍。可读着读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连寂没关注过秦莘野的生理期,但总归一起生活久了,心里多少有点数。他算了算日子,距离她上次生理期,似乎还未到一个月——难道这次提前了?这样是否算不规律?要不要陪她去医院看一下?就在少年认真思考该如何纠正女友的各种不良生活习惯时,听得一声惊诧的“连寂”,一盒橙汁掉在了地上。他抬起头,只见蓝天正以一脸撞鬼的表情,诧异又惊恐地瞪着自己。
“班长?”
蓝天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难以相信的目光在沈连寂脸上与其手中的卫生巾之间逡巡片刻,舌头打结地问:“连寂,你这是在……”
“买卫生巾。”
沈连寂的直截了当和若无其事当场震碎了蓝天的三观。她大睁错愕的双眼,脸色煞白地向后一退,仿若眼前的少年是一头凶骇残暴的恐龙:“你……你该不会是……”
“我来帮莘野买。”沈连寂淡淡地说。
“帮……帮莘野买?”
“嗯。”
“是、是吗,那就好。”蓝天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随之松懈下来,“我还以为你是给你自己买呢。”
沈连寂奇怪:“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买?”
“因为……”话到嘴边,蓝天又噎住了——“我以为你是男装大佬”这种蠢话,说出去不丢死人才怪。她张着嘴巴,尴尬地笑了笑,语无伦次地敷衍:“哎呀,就、就是那个啦,那个。你看,卫生巾也不是女人专用,还可以拿来当鞋垫吸汗之类的。我想你买来可能有别的用途,就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哈哈,是我多管闲事了,别在意别在意。”
蓝天一边手足无措地摸头,一边表情僵硬地傻笑,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了掩饰心虚,她故作正经地一咳,埋怨似的转移话:“莘野也真是的。就算没事先准备,拜托别的女同学也好,怎么能让你来呢?周围人都在盯着你呢。”
沈连寂用余光扫了扫四周。如蓝天所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没关系,我不在乎。”他面不改色地答。
“这不是你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由男孩子做。”蓝天一把夺过沈连寂手中的卫生巾,将他往旁边推了一下,“女孩子的事,就交给女孩子吧。你到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
沈连寂转头瞅了蓝天一眼,大抵觉得自己作为男生,委实难以担当购买卫生巾这类重任,便点点头,乖乖照做。结完账,蓝天走出十足,将装着卫生巾的黑色塑料袋递给沈连寂。
两人沉默不语地走了一段路,随后,蓝天率先打破了平静:“连寂。”
“嗯?”
“去年暑假你来我家拿错题集的时候,我问你和莘野是什么关系。你回答我说,你们是家人。”
“是的。”
“我当时以为你们是表姐弟之类的,毕竟你们的姓氏不同。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没错。”
“你们,其实是相互喜欢的关系吧?”
“是的。”
尽管已经猜到了回答,但蓝天的心脏还是猛地疼了一下。“是……是吗。”她强颜欢笑,故作镇定,不敢深究用“家人”来形容恋爱关系究竟是什么意思。
“班长。”
“……啊?”
“卫生巾买了多少钱?”
蓝天的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卫……卫生巾?啊对,我记得好像是十块五毛。”
“饭卡里的钱转不了。回去后,我给你现金吧。”
“不、不用了。才十块钱而已。”
“不行。不能让你花这笔钱。”
蓝天黯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