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焉然。”
话音一落,甯安顿时感觉眼前虚晃了一下。他缓了缓,谨慎地确认道:“你确定是科长?”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秦莘野漫不经心地反问。她盘腿坐在雪白的病床上,转手插起纸盒中的最后一个章鱼丸子送进嘴里,“还是说,组长你觉得我在诬陷她?”
“没有。”甯安瞟了一眼秦莘野身前的炸年糕、热狗和烤鸡,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是如何在一大清早从来那么多高热量食物,“我只是不懂科长这么做的理由。”
“是呢~要是早知道她会开枪打我的话,我也不会杵在原地不动了~”
按秦莘野所言,焉然应该一直潜藏于任务地附近,然后在她追击“榴莲”之际,悄悄跟在了后面——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她并非为了保护成志良而行动,而甯安也确实不曾得知她会暗中辅助这次任务。他瞥了眼一脸享受地喝着果汁、大口嚼着炸年糕的秦莘野,皱眉沉吟片刻,正欲开口,却被她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那时候,‘小榴莲’已经被我彻底打趴下了,根本不需要支援。所以你也别说‘她是不小心打中我’这种蠢话了。”
把秦莘野交给随后赶到附二医的沈连寂后,甯安又去见了成志良一面——虽然很在意焉然的事,但对于成志良,他同样有问题想问。
“市长,您应该不是出于愧疚心,才把赃款捐献出去的吧?”
面对着甯安的诚恳目光,成志良顿了顿,没有否认。
“这是本末倒置。”甯安严肃地说,“接受了您的捐款的机构和人们,肯定也不希望您为了帮助他们而去贪污!”
与甯安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成志良那宛若置身事外的沉静。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徐徐地说:“当你走到我这一步的时候就会发现,有些事,即使你以为自己有能力阻止,可到头来,尽剩下无济于事的徒劳。与其让这笔钱被别人浪费,还不如由我拿去用在正途上。”
“那滨太商城呢?这已经是无法用‘本末倒置’来形容的程度了吧?”
听到“滨太商城”四个字,成志良的双眼即刻如被吹灭的蜡烛一般暗淡了下去。他表情略显挣扎地沉默了一会儿,被峥嵘岁月和老道经验雕琢而成的“市长”外壳层层剥落,露出了其中最真实、最无助、最落魄的孤寡老人,“在这件事上,我的确失策了。居然轻信了雷纪荣,也没有调查那家建筑公司的背景……”
他说着,一颗懊悔的泪水夺眶而出,从脸上滑落。甯安不忍地移过视线,心中一片五味杂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用在此处,可能有点不合适。但事情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毋庸置疑,是因为成志良采取了错误的方法——“人们无法通过邪恶的手段来达到美好的目的。因为手段是种子,目的是树。”
“就算前路再艰辛,也决不能使用错误的方法。”甯安握紧双拳,默默下定了决心。
由于组长不在,二管事施杨又受伤住院,审讯彭天祺的重任便落到了欧阳尧旭和晨星头上。欧阳少爷似乎对此信心满满、跃跃欲试,一进审讯室就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接着高高地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搁在大腿上,一副相当不可一世的姿态。他眯起眼,如选美评委审视台上模特一般,以略微带刺的目光,无言端详了坐在对面的彭天祺片刻,然后露出一道大大的笑容:“别紧张,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不会把你吃掉的。”
彭天祺此刻仍处于被背叛的愤怒之中,因此欧阳尧旭的存在让他觉得格外碍眼,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若是以前,欧阳尧旭绝逼会暴跳起来拳脚相向,但在肚量已经被甯安锻炼得足以撑下一条船的如今,他仅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随即开始了正题:“像名字年龄住址这种废话,咱们就直接跳过吧。说说你和塞勒涅那群家伙搞上的过程吧。”
虽然“搞”字的使用不太恰当,不过彭天祺也不怎么介意。他稍稍一顿,不甚耐烦地说:“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被一个恶心的gay缠上了……”
“酒吧?”欧阳尧旭陡然惊呼出来,“你不是还未成年吗?怎么能去酒吧这种地方?不对,未成年应该不能进酒吧吧?你是怎么进去的?偷偷溜进去的?还是捡了谁的身份证?”
彭天祺没好气地白了这没见过世面的温室少爷一眼,懒得对他一连串的白痴问题做出答复,兀自接上了被打断的讲述:“因为他实在太缠人了,怎么赶都赶不走,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他那龌龊的性/欲给净化了。之后,一个脸上有麻子的女生坐到我旁边,向我搭讪。因为她实在太可爱了,还一直不停地夸我,搞得我整个人都飘了,作死尝试了以前没喝过的烈酒。结果当场不省人事,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塞勒涅的大本营吗?”欧阳尧旭百无聊赖地听着,如果手头有指甲刀的话,他肯定会直接修起指甲来。
“或许吧。我只知道他们管那儿叫‘蜂巢’。”彭天祺继续道,“没过多久,一个身上裹满绷带的家伙把我带到了一个老头面前。那老头自称是心理医生,说我心里堆积了很多烦恼,需要倾诉出来。我虽然并不想鸟他,但不知道怎么搞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