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晨星当即愣住了。因为“袁文凤”这个名字,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当初被晨星拜为师后,施杨没有立刻就如何以一名专员的身份在部门偷懒摸鱼对她展开教导,而是一言不发地甩给她一份厚度堪比一本大字典的报告。该报告总结了自部门成立以来所处理过的大大小小的异类事/案件,还对十个比较有指导意义的经典案例进行了分析,可以说是部门新人的必读资料之一。而最后的统计数据,则令晨星瞠目结舌——上万起涉及异类的事/案件中,加害者为普通人的情况,足足占了一半。
然而就晨星的个人经验而言,虽然她有记忆的工作时间连半年都不到,干坏事的基本上都是异类,所以她抓破脑袋也搞不懂这五五开的比例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她从他人口中或多或少地听到德申工厂事件的碎片化信息后,尽管这个案子由一组负责,她还是尽可能地了解到了其来龙去脉,然后将那难以置信的比例作为警醒自己的警铃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德申工厂事件就是普通人加害异类的典型。该案的主人公除了袁文凤外,还有她的雇主,也就是德申工厂的厂长。
袁文凤天生分辨异类和普通人的能力。在她眼里,异类的周围会萦绕着一层唯有她才能看到的淡紫色烟雾,普通人则没有。对此感到困惑不解的她有意接近了几个身上有紫色烟雾的人,并且找到了他们的共同点——他们都拥有常人没有的特殊能力。
此后,袁文凤凭借自身的能力结识了更多的异类,并以自己为中心,将他们通过俱乐部的形式紧密联系在一起。当然,彼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叫“异类”的“学名”,也不止一次地讨论过改变世界的中二病话题。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逐渐认识到,他们的能力除了在中二期自嗨外,对现实根本起不到任何帮助。于是该上学的上学,该沦为社畜的沦为社畜,该为孩子奶粉和尿包钱发愁的便为钱发愁。而袁文凤亦在高中肄业后四处兼职,最后在德申工厂找了份长工。
德申工厂专门生产塑料制品。厂长由极度吝啬抠门,经常有事没事地找茬,从而扣除员工工资。为了替深受其剥削的自己和同事们出口恶气,袁文凤拜托了一个异类朋友,让他稍微捉弄一下厂长。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厂长自知作恶多端,由于担心某天遭到报复,秘密配备了一个保镖。这保镖素质过人,即使对方是异类,也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
袁文凤本就不想继续再在德申工厂待下去,计划失败后,她巴不得厂长早点把她叫去训一顿再开除掉。她唯一耿耿于怀的,就是代她前去捉弄厂长的朋友——他一走之后,她再没收到他的消息。
风平浪静的两天后,袁文凤被厂长叫到了办公室。她本以为自己会被骂得狗血临头,故而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却不料厂长不仅半个字没提恶作剧的事,反而还说他最近开了一家新厂,但一直没招到人,便让她介绍几个身上有“隐形仙雾”的朋友过来。
袁文凤懵了。她不明白事情为何会这般发展,也不明白厂长为何会知晓自己有一群比较特别的朋友,可由于抵抗不了满满一袋钞票加上升职提薪的诱惑,她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袁文凤死也想不到,那混蛋压根儿没开新厂。他之所以叫她帮他拉人,是因为他对这些个所谓自带紫色烟雾的特能人怀有极大的好奇心——非常危险,夹藏着施虐欲的好奇心。
被袁文凤介绍去的人最后全部惨死。而当袁文凤知晓此事时,异类的存在已然被塞勒涅曝光了。她无法原谅当初那个被金钱蒙蔽双眼的自己,却又害怕报警后自己会像网上疯传的那样,被有关部门像犯人一样抓起来。她纠结了很久,纠结了很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已经迟了,但她必须补偿自己犯下的罪孽,必须为被自己害死的朋友们讨回公道。
每次回忆起德申工厂事件,晨星都会想,如果被袁文凤“卖”给厂长的异类们拥有强大一些的能力,不仅仅只是凭空点燃火柴、隔空掀起窗帘这种程度的话,结局肯定会是另一番光景吧。届时,世人又会怎样看待此事呢?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肆意嘲笑受害异类们力量弱小、鄙夷他们不配为异类吧。
初进屋时的戒备荡然无存,晨星不禁心生对喻昀年纪轻轻就失去母亲的同情。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让联络科发来了袁文凤家人的档案,确认眼前喻昀和照片上的样子如出一辙后,方才完全放下心来。
欧阳尧旭惬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悠悠然问:“母亲是怪胎的话,你应该也被检查过血液了吧?”
喻昀想了想:“确实有两个和你们同样自称专员的人过来抽了我的血。”
欧阳尧旭忽然挺胸抬头、双手叉腰,朝晨星得意地眨了眨眼,“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哼,你就是嫉妒本少爷比你冰雪聪明、果敢干脆。”
“呵,还冰雪聪明?少蹬鼻子上脸了。”晨星懒得跟他计较,转而对一头雾水的喻昀的解释道:“异类的血液中含有一种常人没有的物质,所以我们一般借由血检来判断一个人是否为异类。”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