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就这么好吃吗?”
刹那间,秦莘野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即使被透过窗帘缝的小区路灯光铺上了一层暗沉色调,却也依旧毫无瑕疵的天花板。方才所做的梦虽然十分令人讨厌,但算不上噩梦的程度。她之所以从梦中惊醒,是因为她感觉自己被偷窥了。
——梦的内容,全被谁给觑去了。
她下意识握紧双拳,凌厉的双目逸出无穷无尽的凶戾杀气。
线下上课第一天,四班就像去年暑假期间的返校日一样,教室内乱哄哄的一片,围绕着“异类”的叽叽喳喳声如烧开的热水般沸腾不止,同时刺痛了沿走廊走来的高望远的耳膜。他前一秒刚悄无声息地走进教室,后一秒全场立刻鸦雀无声,每个学生都不禁紧绷着神经,提心吊胆地屏息凝视在讲台上站定的班主任。
高望远面无表情地俯视了一下这群成熟了却又不成熟的孩子,沉下脸说:“我知道最近社会上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非常理解你们对相关新闻的关心。我小时候也一样,对此类原仅存在于想象中的事物感到好奇。可既然你们已经回到学校,就应该恪守学生的本职,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话,我就说这么多。接下来,看你们自己了。”
话音落下,课堂回归课本。尽管一开始还有些喧闹,但一段时间后,包括四班在内的全校师生都恢复了往常的平淡而忙碌的工作和学习状态,好似学校这地方被施了神奇的魔法,能将一切纷扰人心的喧嚣隔离在外。然而在已经重归日常的众人之中,却有一个异端。
秦莘野两眼一扫桌上的历史书,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她看似一如既往地对学习兴趣索然,但一半露于眼睑外的眼珠却在紧张地戒备着四周,全身散发出比刺猬还蜇人的气息,仿佛有不明身份的敌人躲在暗处监视着她。沈连寂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久违的早起和高强度学习令人头昏脑胀。晚自修时,光是防止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就耗尽了秦莘野浑身解数,遑论像白天一样对空气疑神疑鬼了。好不容易爬上四楼,她顾不及给沈连寂献上一个爱的道别,正要以颤颤巍巍的右手从口袋里掏钥匙时,冷不防被阻止了。
“今天住我家吧。”
沈连寂说完,直接拉她进了自家。秦莘野呆呆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由得有些茫然。
虽然平时也经常在对方家留宿,但每次都是秦莘野随心所欲地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沈连寂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然而他今天却不知吹了什么风,居然主动让她留下来过夜。
不过古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尽管该句的原意并非如此,但这并不妨碍秦莘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惬意地在沈连寂的床上一屁股坐下,呈“大”字形躺着。随后,冲完澡的沈连寂步入卧室,关掉灯,再轻手轻脚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下来。
“晚安。”他握住她的手,像是这么无言说了一句后,慢慢闭上了眼。
沈连寂醒来时,一具心脏处插着一把刀的狰狞尸体正笔直地横陈于书桌旁。血迹持续蔓延,不仅把衣服染成了深红色,还无声无息地沿着尸身描边,润湿了地毯下的地面。
人虽然偶尔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还能在梦里为所欲为,但更多时候,往往会被梦境牵着鼻子走,只有等苏醒以后,才会幡然忆起曾经做了这样一个梦,甚至连一星半点的梦之碎片都拾不起来。然而沈连寂却不是这样。他体内仿佛存在着三个人格:一个正常地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一个不断置疑前者对不同刺激的处理,最后一个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或许正因为如此,即使在梦中,他也能像平常一样冷静流畅地思考,梦的内容亦若亲身经历过似的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他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自己正处于梦境之中。理由很简单:他不认识眼前的人,也不认为自己会做这种梦。固然不知对方是谁,但他一定是出于某种意图才把自己的意识拽入此处的,而关于其目的的线索,十有八九就隐藏于这杀人场景里。
除了胸口的致命刀伤外,尸体的其他部位基本完好无损。检查完毕后,沈连寂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颇有年代感的卧室,装饰摆设和尸体的穿着都是上世纪的风格,而且还相当阔绰。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屋内不仅不见半点类似手印或脚印的痕迹,抽屉和柜子也没有被翻找过的迹象。忽然,伴随着一声“老爷”,一个仆人打扮的女人端着一份餐点出现在了门口。她惊奇地对不速之客眨了眨眼,视线稍稍向下一移,当即面色苍白地尖叫起来,同时手中托盘脱落,点心茶水和碎瓷片散了一地。
闻声赶来的,是从打扮上看,分别为太太、少爷和管家的五人。他们在看到尸体的瞬间,五官陡然被爬上面庞的惊恐扭曲。随即,那位年轻的太太痛苦地呜咽一声,泪水在此之前就已满眶。她无意识伸出手,一边呼唤着“老爷”,一边摇摇欲坠地迈出一步。下一秒,三位少爷中的最年长者突然出声,令她猛地回过了神:“你是谁?”
沈连寂保持着现代的装扮,加上又站在死者身旁,不可能不被当成可疑人员。或者说,这群NPC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