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面对着焦急的甯安,汪远无奈地一叹气,答道:“自从那女孩来过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副状态,不管我们怎么搭话都没反应。”
病房内,沈连寂正独自坐在窗边,空洞呆滞的目光发散向苍茫的远方,双手紧紧攥着秦源野的断手。断手的血已经流干了,僵硬得和冰块一样,无论他如何以自己的体温温暖,都无法使其恢复生前的温度。见他身上病服印着数块形状不规则的干燥血迹,甯安难以想象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秦源野的断手像宝物般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的。他轻手轻脚地上前,唯恐打扰到他似的温和细语道:“她没回家,也没去她妈妈那儿。不过信号消失前,附二医的保安在住院大楼附近目击到了一个疑似脑浆迸贱女的人。我猜,她或许是回塞勒涅了。”
“……”
“她找你说了什么?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企图脱离部门控制,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
“难道她向你坦白了吗?关于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
“莘野她……”
“不对。”
甯安一愣,几乎以为沈连寂的突然开口是自己幻听了。
“什么不对?”
“她不是莘野,是源野。”
沈连寂木然地说着,无法聚焦的视线依旧虚浮地飘于半空中,整个人仿佛一具缺失了灵魂、随时都有可能从这世上消失的空壳。甯安问他何出此言,他又充耳不闻地缄默不言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一旦有莘……源野的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甯安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他回头看了眼身影单薄又略显寂寞的沈连寂,问守在门外的汪远道:“汪院长,沈院长没来吗?”
“‘全部交给你了’——他说完这句话后,马上挂了电话。大概是研究院那边太忙了吧。”
虽然和沈承信私交不深,但长年的工作往来令汪远了解到他究竟有多重视沈连寂。若是两年前那会儿,还不好说这重视中不包含研究者对实验对象的那层意义,但如今,他可以百分百肯定,沈承信是真心把沈连寂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并且出于愧疚之心,哪怕他要他以死来补偿他对他所做的一切,他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正因为如此,汪远才奇怪,到底是什么工作,居然让哪个凡事以沈连寂为优先的沈承信,将他放到了次位?
“脑浆迸溅女,你砸坏了那么多人的脑袋,终于自己的脑袋也出问题了吗?她可是出卖了我们的叛徒啊!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重新接受她?!”
“就是就是!你自己不也被她捅了一刀差点死掉吗?那时候要不是走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干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蠢事吗?!”
扫视着由于自己的现身而登时怨气冲天的人群,秦源野不禁嘴角上扬,感慨自己的“高人气”仍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烦恼。看她暗自轻笑,方才骂黄金娇脑子出问题的人喝道:“食人鬼,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你究竟在图谋什么?狗部门产的屎不够塞你的狗嘴了吗?居然跑来向我们摇尾求食?不好意思,会反咬主人的狗,在我们这儿只有被碎尸万段的份!”
话音一落,人群纷纷剑拔弩张,欲冲上去杀之而后快。黄金娇随即横跨一步护住秦源野,毫不退让地说:“你们要是敢伤她一根头发,我绝对会让你们的脑浆溅满整个‘蜂巢’!”
“够了!”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伴随着一阵风一般的黑影,楼莲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突然夹在了他们中间。因为他背对着秦源野和黄金娇,一人误以为他要替她俩说话,便破口大骂道:“臭榴莲,你也要庇护那个叛徒吗?!”
“什……”楼莲虽然仅是为了防止局面失控才介入这场纷争的,但由于他平生最痛恨被人喊“榴莲”,不由得当即气得上蹿下跳,全然把充当和事老的初衷抛诸了脑后,“妈的你叫谁‘榴莲’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那猪头剃成一个榴莲?!”
“唉——”秦源野事不关己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对自家长不大的孩子的深深忧虑——这小子的雷区还是那么容易被人踩啊。
经过一段小插曲,双方再次间不容发。这时,三把闪着冷冽光芒的西瓜刀骤然从天而降,堪堪擦过楼莲的衣服,刀刃一半没入地面。楼莲此刻已经气得连自己叫什么名都不知道了,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还不顾一切地迈出脚,打算去找那个喊他“榴莲”的人来一场事关男人尊严的较量。若非黄金娇手疾眼快地把他往后一拉,他的脚板恐怕得被刺出一个血窟窿来。
诡异的寂静如网一样撒下,笼罩住了对峙的双方。随后,于一阵格外清亮的脚步声中,怀珺衡在乔无艳的陪伴下,悠悠闲闲地从不远处逐渐走近。
“声音这么大,会吓到孩子们的。”
他面带春风般的微笑,怡然地在双方的“三八线”上站定。下一刻,和楼莲杠上的那人试图说明原委道:“首领,他们……”
“我明白。”怀珺衡笑眯眯地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误会要澄清。”他望了眼困惑不解的众